蘇家兄妹回到清水縣的時候,約莫未時初。
往日裡租用村長家的牛車,從清水縣回上河村,至少小一個時辰,如今,墨寶腿上的傷好了,四蹄如風在它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要不是蘇婳怕颠得慌,完全用不着半個時辰就能回。
蘇婳坐在車轅上,望着墨寶高大的身形,嘴角忍不住輕勾起,墨寶不僅腳程快,在一日日空間水珠的滋養下,一根根毛發已經養得烏黑發亮,渾似柔軟天成的雲鍛,再配上一雙清淩淩的大眸子,更顯神清骨俊,威風凜凜。
可這麼難得的寶馬,居然十兩銀子就讓她撿回了家。
這樣的美事,無論過多久,她都能偷着樂。
她忍不住腹诽,若是讓牲口市場那個馬販子見到現在的墨寶,隻怕真要當場吐血三升了。
笑着笑着,她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張刀削斧刻的臉龐,她并不怎麼懂馬,當初若非他發現角落裡的墨寶,她隻怕根本沒法撿這麼一個大漏。
這一想,昨夜一直反複的羞窘似又浮上心頭。
羞窘未過,随之而來的,便是那副無臉畫像。
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潑了下來……
蘇大虎手執缰繩,餘光瞥見自家妹妹一會兒偷笑,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又哀愁的模樣,瞬時納罕到極點,“婳兒這是在想啥?”
要知道,婳兒自清醒過後,幾乎從來沒有過什麼情緒起伏的時刻。
便是今日高衙役鬧事、魏蒹葭找茬、覃玉成談合作,這一樁樁、一件件,婳兒完全沒什麼表情,如今這模樣,可是從來未曾見過的。
“沒,沒什麼。”男人低低的聲線,将蘇婳從回憶中一下帶了回來,一開口便是矢口否認。
話落,卻見蘇大虎臉上疑惑更甚。
“嘿嘿,那什麼……”蘇婳不自在地讪笑一聲,擡手指指村口,“我是在納悶,往日裡,這歪脖子梧桐樹下全是人,今日倒是安靜得怪異,連一個小娃娃都沒瞧着呢。”
蘇大虎循着她所指瞧去。
便見遮天蔽日的老梧桐樹下,除了偶爾從地上竄過的山鼠,便再沒瞧着一個喘氣的,安靜得能聽清從伏虎山吹來的簌簌風聲。
而且,不僅是村口,便是山路兩邊的稻田裡,亦是一個人影都沒瞧着。
這一發現,讓他忍不住眉頭皺起。
直到墨寶載着二人在山路上穿行而過,眨眼回到村尾小院,便見沒見着影兒的村民們居然都擠到了村尾,确切來說,是擠在蕭錦寒的小木屋外面,從小院門口瞧過去,隻能瞧着一片烏漆嘛黑的腦袋。
小院裡,院門虛掩,蘇白氏幾人的身影都沒瞧着。
“錦寒那兒出什麼事了?”蘇大虎輕喃出聲。
立馬将馬車趕回院中停好,拔腿就往外走,待走到一半,忽覺沒聽着後頭的腳步聲,一轉頭,便見蘇婳依舊坐在車轅上,隻靜靜把玩着墨寶的馬尾毛,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他腳步頓了頓,“婳兒不去看看嗎?”
“不去了。”蘇婳搖搖頭,聲音清淡。
蘇大虎見狀,往外走的步子瞬時收了回來,擡步走到蘇婳跟前站定,視線落在少女微垂的杏眸上,“婳兒這是和錦寒鬧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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