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瑜小心地點點頭。
“那你寫便是。”他好像不太當回事,偏了偏頭,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哦,你是不是沒怎麼讀過書,不會寫這個?那你怎麼不帶個幕僚一起上京——算了,我給你寫吧,你回去自己再抄一遍,别就這麼交上去了,皇爺認得我的字。”
他就要吩咐筆墨,沐元瑜簡直要給他跪下了——怎麼能對她這麼好啊,沒生氣,還要替她捉刀!
滿心感動地連忙阻攔:“不,不,殿下,我會寫,我就是想來跟殿下商量一下,因為這裡面牽涉到了殿下,我怕我用字不謹,有傷殿下的聲譽。”
朱謹深給了簡潔幹脆的兩個字:“随便。”
如果在朱謹深說出替她捉刀的話之前,沐元瑜也許就到此順意告退了,但現在要她拔腿就走,總好似欠了人人情一般,她就不大好意思,道:“殿下,要麼我就在這裡寫了,寫好了殿下替我過個目,若沒問題我再上呈?”
這折辯本身不難寫,無非是辯解加認錯,辯解她與國舅皇子發生矛盾是事出有因,認錯她的方法手段确實是粗暴直接了一點點,無禮這條可以往自己身上扣一扣,至于别的就免了——什麼買空鋪子之類,她花錢買東西,銀貨兩訖,又不是強搶,大可理直氣壯,順便哭一哭自己遠邁千裡來到京城,風俗氣候都要重新适應,但仍然其志不改,向學之心多強烈。
朱謹深發現,釋出的善意被回應是件很愉快的事,沐元瑜不把自己被參劾當一回事,卻第一時間跑來找他通氣,隻恐怕傷到他的面子。
這令他心情平甯地願意多透露一點:“這彈章針對的不是你,你既會寫,中規中矩地回應一下就行了,我看不看,并不要緊。”
沐元瑜遲疑了一下:“——殿下也這麼覺得?”
朱謹深微有意外:“你看出來了?”
沐元瑜點點頭,正因看出來了,她才會堅持要讓朱謹深過目後再上呈。
原因無它,這個華敏對她進京以後的動态太熟悉了,說她“放縱無行”那一條雖然含糊,但字裡行間欲蓋彌彰地有牽扯上了文國公府,那麼矛盾點出來了:既然這麼詳細地打聽過她,又怎會不知道她已為第一二樁罪名付出了代價受過了罰?
第一二樁實則就是一件事,彈章裡硬生生還切割成了兩件,若說是想湊個數或者顯得更聳人聽聞些,其實沒有這個意義,理由同上——她已經被罰過了。
那麼為何要切割?這個問題看切割以後的效果也許能得出答案:在當初那樁事裡,朱謹深其實并不是沖突的主角,華禦史玩了這個文字遊戲,将他放在了第一位,給隻是被卷入的他添加了戲份,渲染了他與沐元瑜的不和,同時使得他的狼狽行狀無可回避。
這其中的種種不自然之處,僅僅以一個上進禦史想拿滇甯王世子刷刷聲譽來解釋的話,沐元瑜認為說不過去。
朱謹深低下頭去,指尖挪動,往下,在“無人臣禮”四個字上劃過,聲音淡淡地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大約還覺得自己很聰明罷,卻連一個小小少年的耳目都沒有瞞過去,婦人手段,專好弄這些無聊的小巧。”
婦人?
皇後還是賢妃?
沐元瑜下意識把這兩個名号在心中滾了一圈,在朱謹深這個身份的層面上,能有理由有資格同時還有膽量向他出手的隻有這兩位皇帝背後的女人了。
嫌疑人範圍十分好圈定。
朱謹深沒有進一步的解釋的意思,隻讓林安領她去書房。
他這裡有兩個書房,一個大書房在前殿,他起居的這間屋子旁邊還設了個小書房,她現在進去的就是隔壁的小書房。
房内靠牆設置了兩面頂天立地的紫檀大書架,當地一張紫檀靈芝紋大案,案上設着爐瓶如意等物,筆墨紙硯都現成擺着。
沐元瑜的折辯腹稿在馬車上就已差不多打好了,此時提起筆來,凝一凝神,就下筆遊走起來。
寫的過程中,偶爾能聽見隔壁傳來落子的輕微清響,應該是朱謹深繼續打起了棋譜。
沐元瑜不由想,這位殿下雖然中二,倒是挺沉得住氣的,被人這樣下了黑手,還不焦不躁的。
八百來個字的折辯,一大半辯解,一小半認錯兼幾句“皇帝英明”的拍馬,她寫得很順,不多時就快寫完了。
朱謹深走了進來,靜靜看了一會,道:“你真念過書。”
這筆挺秀的字非一日之功,這份老練的遣詞一樣見其功底。
沐元瑜正全神貫注地謅着收尾,沒注意他走了進來,頭頂上忽然傳來聲音吓了一跳,落筆時就拖了一點,寫壞了一個字。
這不是正式文書,回去還要謄抄,沐元瑜信筆塗了重寫,嘴上笑回道:“殿下這個話臣就不愛聽了,臣必得做個文盲,才不辜負是邊疆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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