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獨自占有惡魔的愛意一樣,卡蓮娜·歌維塔尼亞夫人此時正行走于隻她能窺見的奇詭夢境中。她當然意識到這是一場夢,卻也無論如何,都找不見夢的出口:
一會兒是荊棘編織的床鋪,愛人的撫慰,一會兒是燈火通明的殿堂,丈夫的冷眼;她愛的與她恨的接替出場,她眷戀的與她畏懼的交織鋪陳,當夢行将結尾,一切發展都開始變得怪誕離奇,她看見自己久已未見的丈夫烈日公爵突然駕臨,他威嚴的臉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冷酷,黃金權杖被他高高舉起,銳光如芒,穿透了魔鬼燃燒的胸膛。
庇佑她的黑暗全數退去,但裁決并未至此結束——
魔鬼逝去的餘溫反令那個男人的裝束更為璀璨。他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像人間的王。
她的丈夫以嚴苛無情的目光注視她,鞭撻她,正如他此前無數次做過的那樣,然後,他終于再度高舉權杖,踩着一如宴會行樂的輝煌的舞步,向她走來……
比愛人消散更可怖的是丈夫的審判。不!她絕不——
公爵夫人發出痙攣的哀鳴,抽搐着從惡夢中驚醒。紗幔之外侍女們跪了一地,平日最受倚重也最常侍奉在前的女仆長埃斯卡正自床帏後探身進來,擔憂地看着她。
幸好她還記得自己衣襟散亂,慌忙擡起手試圖遮掩昨夜被魔鬼灼熱體溫烙下的愛痕。但女仆長卻仿佛什麼也沒看到,什麼都沒發覺,跪在床前坦然為她整理睡袍,披上更厚重的衣衫。她将女主人止不住驚惶的顫抖理解為虛弱,“您的燒似乎退了,現在,是覺得冷嗎?”說着,她吩咐另外幾名女仆去重新拾掇屋内所有壁爐的火種;在此之前,因為公爵夫人實在燒得厲害,她們便将這甫一踏入便熱得令人汗水直流的房間的爐火,稍稍熄滅了幾處。
很顯然,清醒後的公爵夫人仍如以往一樣畏懼寒冷。裹在熊皮大衣裡坐着烤了會兒火,她嚴肅申明自己既不召醫生觐見也不令侍女們上報公爵的意願,要求她們将火焰燃得更旺,便又難掩倦意昏睡過去。
埃斯卡拉好床帏出來,對其餘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不走遠,搬了把椅子落座于公爵夫人床前,打算寸步不離地守護女主人直至她醒來。
不同尋常的畏寒,白晝裡的困倦,無論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從前明亮的眼眸日漸迷離而空虛……女仆長深深害怕是自己照料不周,方才令某些奇奇怪怪的邪魅伺機侵襲了女主人本就虛弱的身體。那些東西,那些據教典而言即使是神明也無法徹底放逐的強大存在固然令她畏懼,但她是活生生的人啊,她更懼怕的是被送上公爵的法庭,被關入太陽修女的廟堂:
該怎麼做呢?女仆長不安地握緊了胸前墜鍊微刻的聖母像,有了決意。
第6章女性的悲歌
【6】
白晝的昏睡了無意義,在黑夜的邀約奏響之前,她準時醒轉。
魔鬼允諾他的熱量供她揮霍,那或許就是她所能汲取的僅剩的生機。拒絕了女仆長執意為自己守夜的請求,也将她惴惴不安的眼神隔絕于床帷外——真是個傻姑娘,退去時還雙手緊捧着聖母像,嘴裡念念有詞以太陽修女的箴言為她做着祈禱——無論如何,被人真心關愛的滋味總歸不錯,深夜,當公爵夫人獨自坐在鏡前為紅唇染色,回想起多年來對方無微不至的照料,她緊繃的心情也稍有一刻放松。
原來您還會為旁人展露微笑,魔鬼突然到來,鏡中黑霧彌漫,将她擁圍:我本以為,我早已得到了您全部的坦誠與愛賞……
若是以往,她必會順着他撩人心弦的尾音調笑,給出令雙方都滿意的回應,隻不過今夜再無心與愛人進行你來我往的遊戲,白晝的噩夢令她難以寬解,幾乎就在見到他的同一刻,公爵夫人深深埋入魔鬼的懷抱,她一切愛戀與依賴的本源。她當然不敢向他仔細闡述那個充斥不祥隐喻的夢的尾聲,可她仍需要慰藉,期盼他帶她從丈夫的陰影中徹底走出;而魔鬼也确實是最完美的情人,盡管享用彼此時他所有的舉動都踐行酷烈與殘忍,正如那顆世上最灼熱的心,但隻要她開始講述,決意講述,他總會給她一場同自己邪惡聲名毫不匹配的溫柔且虔誠的聆聽。
有多溫柔又有多虔誠?即使聽她講起丈夫,講起他的愛人曾愛過曾寄予希望過的幻影也依舊耐心,就好像他完全體諒,并完全包容她曆經的所有不堪、不公與不幸。
然而,越是被這樣的他敞開胸懷擁抱,她就越畏懼。她更無從解釋這在旁人看來或許十分可笑的崩潰,因為幽邃的魔鬼不會真正了解人,了解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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