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純然的喪失視力,談羽還能看清模糊的輪廓和光影,但要看清手機屏幕裡的字顯然不大可能。他沒有習慣,在深夜下意識舉起了手機,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他身旁的梅資比他清醒,一把奪過手機,幫他把微信念了一遍,平靜地問:“人家倒是想見你,你說說你現在的情況,還能見嗎?”有什麼不能見的?可這樣怎麼見?談羽被問住了,他有點在意梅資問得直接,摸索着拿來手機。真拿來了,他也沒招兒,又把手機遞在空中:“給他回消息,就說……就打個恭喜吧。”說歸說,梅資還是嫌棄地拿着手機替他回了消息,回完專門在談羽眼前晃了晃:“能看見影兒嗎?”“廢話!”談羽照着眼前模糊的影子拍在他手上,“我就是看不清,又不是瞎了。”“反正離瞎也不遠了,诶我說……”梅資納悶了,“你也老大一個人了,有病不知道看病?頭疼那麼長時間,也沒做個全身體檢看看到底怎麼了?”反正是睡不着了,談羽不想理梅資,卻想和許衍說說話。他依舊是使喚梅資給許衍撥了個電話。許衍接得快,接起長長喊了聲“寶貝兒”。談羽應得高興,說道:“我實在是太替你開心,不想睡覺了,想給你唱365個祝福。”遠在布市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許衍仍是開開心心的說:“我特别激動!都不知道我到底說了什麼,渠老把我薦給了一個展,說是好地方……不是!我爸爸沒有抄,渠老那兒有當年他成的第一幅字!”愛人因為快樂而颠三倒四,聽起來傻傻的,談羽一味地笑,把手機更湊近臉邊:“你一樣一樣慢慢說,我都想聽。”正是半夜,四處都是靜悄悄的,連梅資都躲到了其他房間。談羽視線受阻,聽力在一片靜谧下悄然生長。他是個傑出的聆聽者,耐心、溫柔,總能在恰到好處的時間給許衍回應。聽許衍高興,連他自己都被沾染上了喜氣,他笑着說:“我實在是說不出什麼更能恭喜你的話,等你回來,我們喝酒去。”想起傍晚醫生叮囑不能喝酒,他又重說了一遍:“不喝酒了……”可不喝酒能做什麼?談羽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慶祝這件事,放在以前,他們可以出門自駕,可以去好地方沖浪滑雪,能做最浪漫的事,也可以隻和柴米油鹽碰面。他實在是無法說出口,有些期望許衍能察覺到自己的低落,可又不願。這個人等了快十年,終于等來今天,多少人一生都無法捕捉到長久期望與無望之後的喜悅,他不想打攪了許衍的純粹。“我們去做最想做的事。”最後,他隻能這麼說。許衍嘻嘻笑了一聲,聲音低了些:“羽哥,我把快樂交給你吧。我現在就是一個傻瓜,你說做什麼,咱們就去做什麼。”談羽假裝打了個呵欠,“那好,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尋開心去。”他說話的聲音不高,得怪四周太安靜,剛結束了通話,梅資就出現在了門口:“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現在多開心,我不想掃興。”“也是,醫生都說也許哪天就能恢複,我估計您的眼睛啊,等他一落地,可能就不藥自愈了。”這話說得氣人,談羽有些委屈:“我哪裡知道會這樣?就是運氣不好。”“運氣不好?你幾乎就是個瞎子了!”梅資恨鐵不成鋼,“我都不知道明天天亮該怎麼通知惠姐。”“醫生說了,我這種情況基本都能恢複,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談羽比他平靜,“你不知道怎麼通知,那我去和她說,又不是沒有回轉之地……”兩人的想法沒撞到一塊兒去,再說要吵起來。談羽是個半瞎,梅資是個暴脾氣,他覺得真吵起來自己恐怕要吃虧,幹脆閉上了嘴,假裝要睡。等了半天,還是能感覺到身旁杵了個大高個,他睜開眼問:“還有什麼事?”“沒。”梅資悶聲悶氣地說,“就想說晚上有什麼事叫我,别磕了碰了。”床品是過年前許衍新買的,談羽的日子過得糙,向來是在超市看見了随便拿套順眼的。許衍就不一樣了,他好不容易從許得禮的破家搬出去,從前的精細全回來了,什麼棉、多少支、花色如何,處處都要稱心如意。稱心如意的好處就是确實舒服,談羽擁着被子看房頂,沒了光他什麼都看不見,心裡發虛。要真是瞎了還好,當斷則斷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可現在将瞎不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亂了,根本沒有半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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