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還是江媽媽忍不住了,趁周圍人們都忙着吆三河四地互相敬酒,插空問兒子:“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江嶽陽想了想,答:“明年吧。”江媽媽和老伴驚訝地面面相觑,半晌才異口同聲:“有合适的了?快帶回來看看啊!”說完這句話之後,場面就混亂了。先是江媽媽搶着說:“要是忙就算了,我們去省城,我們自己去看看。”江爸爸激動萬分:“要不要跟親家見見面?她父親做什麼工作的?能不能喝酒?我帶五糧液去!”江嶽陽看看江爸爸,再看看江媽媽,很仔細地想了想才答:“a女,比我大五歲,省屬事業單位工作,前年出過一場車禍,有一隻眼看不見東西;b女,高校教師,也是高幹子弟,身體不好,沒法生孩子;c女,高校行政人員,離婚,有一個女兒,可以改姓江……你們覺得哪個好?”江媽媽聽得差點沒腦溢血,過了很久才緩過來,語氣哆嗦地問:“嶽陽啊,你——你怎麼認識這三個姑娘的?”“相親啊!相了好幾十個,就這三個還聊得來,”江嶽陽攤攤手,“可能是因為我年紀大了吧,跟年輕小姑娘沒有共同語言。這三個閱曆豐富,命運坎坷,我們比較惺惺相惜。”“猩猩個屁!還猴子呢!”江爸爸怒了,拍着桌子吼,“我好端端一個兒子,怎麼能娶這種老婆——除了大五歲的獨眼龍,就是沒法生孩子的,再不就是直接給人家當後爹的!江嶽陽我白養你這麼大啊!”老頭兒一邊說話一邊低頭彎腰想找點什麼東西揍兒子,江嶽陽一看形勢不好,拎起包就往外跑——他爸當年是市體校三鐵教練,就算是個襪子也能準确地扔到他臉上!多虧坐在同一桌的江嶽陽的小姑發現不妙,起身拽住她哥,小姑夫忙着給江嶽陽他爸倒茶滅火,二姑夫忙着用身軀擋住江嶽陽倉惶逃竄的身影,二姑還要一邊布菜一邊喚新郎新娘來敬酒緩解氣氛……一場婚宴,終究以新郎親屬席的集體性混亂告終。回家的路上,江嶽陽垂頭喪氣地想:都已經編了如此離奇的相親經曆了,相比而言段斐的條件在三個故事裡還算是最好的……難道是因為自己胡編亂造得太離奇了,所以更加劇了他爸的火氣?但不管怎麼說,江嶽陽可以确定的是:就算他願意給人家當後爸,他爸媽也不會輕易答應當現成的爺爺奶奶的。與此同時,段斐心裡則是忐忑不安。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江嶽陽到底是不是認真的,不知道婚姻這碼事到底是靠譜不靠譜,不知道這次他們能走多遠……她已經傷過一次,便傷不起第二次了。而且,她總還要考慮果果——果果能接受江嶽陽做自己的爸爸嗎?尤其是在她已經開口叫了孟旭“爸爸”的時候?說到果果喊孟旭“爸爸”,段斐覺得頭疼:最近這段時間,孟旭開始每一兩周就出現在段斐家,陪果果玩,給果果買玩具和衣服。開始的時候果果還很恐懼,但漸漸地,血濃于水的親情到底還是占了上風,果果開始習慣和孟旭一起玩……而段斐能做到的,隻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江嶽陽與孟旭的見面時間。再後來,果果果然看着孟旭問:“你是誰?”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段斐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她蹲下身,看着女兒的眼睛說:“果果,他是爸爸。”“爸爸?”果果重複一遍,扭頭看孟旭,“爸爸!”這話喊得太流暢,孟旭在那一瞬間好像被震呆了,但是沒過多久,他大步走過來,把果果緊緊摟在懷裡,答:“哎……”一刹那,段斐覺得有炸彈在自己心底爆炸,她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切,心裡反複問:孟旭到底打算幹什麼?自己要怎麼辦?她惶恐了——以前她的确是說過,為了果果她可以犧牲一切。可是現在,當孟旭真的開始擺出積極靠攏的姿态時,段斐甯願相信他是良心發現,也不願意想起“複婚”這個詞——好日子終于要開始的時候,自己真的要犧牲一切嗎?于是,那段時間裡,段斐每天晚上都矛盾、糾結、輾轉反側。“安定”藥片的數量從半片到一片再到一片半,頭疼欲裂可是仍然睡不着覺……她閉上眼,仍然可以想起那年燦爛陽光下,年輕女孩子潔白的身體,還有孟旭倉皇的掩飾!那一幕,好像一瓶濃硫酸,泛着泡沫,腐蝕掉她對于以往全部幸福的感念和對未來所有幸福的期待!孟旭,求你回頭的時候你不肯回,那就走吧。可是既然走了,現在回頭算什麼?不過……段斐想到這裡的時候又遲疑了……孟旭,他真的是想要回頭嗎?其實連孟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回頭,還是僅僅想聽見那聲“爸爸”。年紀大一些了,家庭的概念開始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以前,感覺生命中還有無限多的可能,尤其是當他成為科研處副處長之後,有一段時間的确是覺得,以前那種寵着老婆、盼着孩子還要忙着跟自己的媽周旋的日子太過小家子氣。他覺得自己是能幹點大事的人,離婚是對的,不必後悔。可是,當伍筱冰離開他的生活,當母親開始不斷打電話催他重新找個女人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他突然開始覺得自己的生命變得手忙腳亂起來。以前的自信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有些納悶,自己當初為什麼堅持離婚來着?好像是受不了段斐以前的強勢,也好像是受不了夾在她和媽之間當餡餅,還好像是嫌她生孩子之前不顧家,生完孩子後又隻顧孩子不顧其他……加上父母一直堅持想要個孫子傳香火,他順勢也就那麼決絕地把婚離了。現在,他倒迷糊了——他要去哪裡找個人馬上結婚生孩子?果果的那聲“爸爸”叫得真好聽,可是将來若段斐改嫁了,果果是不是就得叫别人“爸爸”?那他孟旭算什麼?孟旭覺得心裡有團草,瘋長,還亂七八糟的。許莘恰恰在這段時間裡見到了傳說中的蔣曼琳之母杜澤琴。那天純屬是巧合——許莘去中醫院拿藥,杜屹北全程陪同,幫忙拎藥拎包,跑前跑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杜屹北陪許莘去攔出租車,許莘急匆匆地過馬路,被杜屹北一把拉回到身邊去,攬住了告誡:“以後過馬路,記得走在男人右邊、身後,不要自己往前沖。”許莘撇嘴:“沒有男人之前都是這麼沖的。”杜屹北笑了:“現在不是有了?我知道你不适應,初戀嘛,得找找感覺。”許莘瞪杜屹北:“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平衡是吧?那我抓緊找别人談個戀愛找找感覺,再來找你談。”杜屹北樂呵呵的也不生氣,隻是牽住了許莘的手說:“我沒不平衡,你都說我是‘得了便宜’了……”兩人正在路邊煞有介事地打情罵俏,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小北?”杜屹北驚訝地扭頭,看見來人的刹那全身肌肉都收縮了一下:“大姑……”許莘也驚訝地瞪大眼,看着面前站着的這個氣質頗不錯的中年婦女,心裡激動地想:這就是傳說中pass掉管大哥的滅絕師太啊!終于一窺真顔啦!不過,滅絕師太看上去很慈祥嘛……正天馬行空地感慨着,就聽見杜澤琴問:“小北,這位是……”杜屹北笑着介紹:“大姑,這是我女朋友,許莘,在出版社工作。”信息交代比較完整,杜澤琴滿意地點點頭,看看許莘,再看看杜屹北,最後看見他們手裡的藥包,略微皺一下眉頭:“怎麼?生病了?”“給她拿的。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所以有點發燒,”杜屹北解釋,“不過已經差不多痊愈了,這是最後幾副藥。”杜澤琴一臉領導幹部的關懷,看着許莘說:“年輕人得注意身體啊……你是本地人嗎?”“不是的,阿姨,”許莘老老實實地答,“我家是外地的,我大學畢業後就留在這裡工作了。”“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杜澤琴繼續關切。許莘心想我又不給你家當兒媳婦,我爸媽做什麼工作關你啥事?可礙着杜屹北在旁邊,隻能忍住了答:“我父親自己經營一個小廠,我母親剛從事業單位退休。”杜澤琴“哦”了一聲,微微一笑:“如今幹什麼都不容易啊!”這話說得很藝術,表面上看來不僅沒有看不起人,反倒很禮賢下士,至少杜屹北還是很感激他大姑沒有給自己拆台的。可許莘和杜屹北的生活環境不一樣:杜屹北從小就生活最喜愛256文學,念大學也在比較單純的中醫大學,即便工作了都是被别人求着看病的次數多、求别人的次數少。而許莘從小看慣了父親在商場上的迎來送往,又在藝術學院這種小社會中見識了各式各樣的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出那個笑容的客氣與那聲感歎的疏離,甚至帶一點人上人的優越感,便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結果沒想到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杜屹北居然無意識地充當了消防隊員的角色——隻見他興高采烈地順着他大姑的話茬顯擺:“許莘很能幹的,她在少兒出版社,做了很多有名氣的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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