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不着,紀浔從宿舍裡面悄悄出來了,他走到台階上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突兀的咳嗽聲響起在安靜的夜裡,他扭過頭,看見辦公室的燈還沒有關。他起身朝那邊走去,門沒有關緊還留了一條縫,他透過那條縫看見了院長戴着一副眼鏡,在整理一份份資料。
院長扭頭看見了,有些驚訝道:“怎麼還沒有睡。”她招手讓紀浔進來。
紀浔坐在一旁看她整理文件。
“這些是我們的資料信息嗎?”他問道。
“嗯,對。”
“怎麼大晚上的還在看這些。”
“把這些整理出來。”
整理出來幹嘛?他沒有問,他仿佛知道院長要幹什麼一樣,福利院開不下去了怎麼辦,他們這些人怎麼辦,她要為他們尋找新的福利院,為他們找尋好的領養家庭。
“福利院真的開不下去了,是因為沒有善款嗎?”他小聲問。
她幹枯的手撫摸着發黃的文檔,手指撫過的地方都帶着萬般的情緒,紙張上仿佛生出了綠的樹,紅的花。她是滋養這些植物的養分源,她枯竭了,這片些植被也就迅速枯萎,化成了土,化成爛塘裡的浮萍,福利院不再是沃土,變成滿目瘡痍的荒原。
“是因為小春的醫藥費。”他說的很笃定。
她單薄的背脊彎了下去,像是被壓壞了脊柱一般,她佝偻着,頭發在燈光的照映下一片灰白,她顫聲說:“小春是我親手抱回來的,她身體不好,我一直親力親為地照顧着她,她膽子那麼小,卻是難得擁有一顆通透良善的心。我沒有兒女也沒有丈夫,我待在這裡一輩子了,我不忍看她死的,我以為我能救她的。”
她的眼淚滴在紙張上發出窸窣的聲音,他卻覺得這是她的心髒破碎。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挪用政府撥下來的公款,我沒能救得了她,還把所有人害苦了。”
她捂住了臉顫聲說:“我有罪,對不起,對不起。”
紀浔的心髒跳動都變得緩慢,他仿佛被溺在了水裡,水浸入了他的鼻腔,他的心肝脾肺腎被水包裹住了,隻要一出聲就會被嗆得喉管刺痛。
他不能發聲,不能安慰她,也無法看着她如此痛斥自己。
她的慈悲心,菩薩腸,此刻都變得那般不堪言說。
那是一個最平白無奇的下午,他們一如往常一樣,吃飯、午休、學習。
前面院子裡發出了嘈雜的動靜,今集警車的鳴笛聲叫人心生惶恐。
護工阿姨叫他們不要去前院去看,可是沒有人聽她的,有小孩大聲喊一句“院長。”她的聲音又尖又利,透過耳膜叫人心生一跳。
所有的小孩一窩蜂地跑了出去,烏壓壓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紀浔感覺自己的心沒有緣由的砰砰直跳,一種慌亂感幾乎讓他坐立不安。
旁邊的關绾抓住了他的手,她的嘴裡碎碎念叨着什麼,眼睛不敢往窗戶外面看,她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怕,我怕。”
護工也被前面的警察帶走了,教室裡面沒有了人,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小聲說話。過了一會大家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推開了教室的門,全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蒙了一層霾。高大的黃銅鐵門旁,警車上閃爍的紅藍燈火亮得刺人眼目,藍色的光閃爍在他們的臉上,映在他們的眸子裡不斷跳動。
烏壓壓的小孩站在院子裡面,怯怯地盯着警車看,紀浔拉着關绾站在了最後面,關绾的手一直在發抖,她盯地上粗糙的水泥地,不敢向前面望。
兩個警察帶着院長從從辦公室裡面出來了。她頭低着,頭發落在了兩邊遮住了臉,風把她的衣服吹得朝後鼓起,顯得她更加的幹瘦。
她往警車的方向走,不知道那個小孩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她的哭聲就像是一個炸彈瞬間就炸開了。
小孩子們擋在了門口,圍在了他們身邊,惶恐感萦繞在他們心上,藍色的燈照在了他們稚嫩的臉上,有人高聲說:“不準帶走我們的院長,不準帶走她。”
他的話如同投進了水面,激起了洶濤駭浪的水花,他們矮小的身軀圍着警察和院長,大聲喊:“不能帶走我們的院長,我們要院長,不能沒有院長。”
關绾趴在紀浔身上大聲的哭,他們就像兩個突兀的點一樣,站在了外圍遠遠地看着她。
院長擡頭看向了他們兩個,眼神閃動了一下,扯了一下袖子。
紀浔看見了她袖子下面的手铐。
她被送上了警車,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過頭。
呼嘯的鳴笛聲又響了起來,車的發動機發出了悶響。他們隔着那高高的鐵門,看着那輛車慢慢的發動,關绾蹲在了地上抱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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