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審時度勢之能,非一般人能及。”
蘇令蠻恍然。
難怪麇谷居士這般臭的擰脾氣非但沒被人收拾,反倒混得風生水起的。
她從前不知其中尚有這麼段曲折,可不知怎麼的,一顆颠簸許久的心驟然安定了下來。蘇令蠻突然覺得,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一件事,大抵便是去了那座野山林,撞見了一位脾性古怪的老居士。
花廳内壁燈幽幽,兩人一坐一站聊了許久。
漸漸的,外間仆役家丁的動靜漸漸傳了進來,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天光破曉,晨曦初露。
狼冶擡腳便走出花廳,在廊下深嗅了一口氣,負手感慨道:
“這常年蹲在深山老林,都快忘了人間的煙火氣了。”
“山林清幽,無那閑雜煩心事,難道不比這庸擾世間更好?”蘇令蠻跟了出來,指尖微微探出袖子,被這冷氣一激又收了回去。
仆役來去,見到她都紛紛停步問好,巧心綠蘿随侍一旁,皆姿态恭謹。
“呔!”狼冶猛地給她一個爆炒栗子,蘇令蠻捂着額頭瞪他,卻聽郎君歡快的聲音響起:
“阿蠻,莫要再皺眉頭了,都快與居士差不離了!小小年紀學那秃驢作甚?老氣橫秋!照我看啊,若哪一日真要你歸隐山林,你又要嫌這日子死水一潭,過得沒趣了。”
蘇令蠻扁了扁嘴,到底沒反駁,心裡面門清——
狼冶說得極對。
她自小雖受盡嘲諷,可也是錦衣玉食裡過來的,吃得珍馐美味,穿得绫羅綢緞,過慣了花紅柳綠、奴仆成群的日子,再去做那山野之人,雖也能湊合着過,卻未必能适應得了。
狼冶擡頭看了看天,擡步要走,待行了幾步,似又想起什麼,在懷中掏了掏,轉身遞來一隻圓溜溜胖嘟嘟的瓷盒,其上一張美人臉尤為醒目。
“此為何物?”
蘇令蠻下意識颠了颠,湊近鼻尖,還隐隐能聞到一股幽昙之氣,沁人心脾。
“居士此前不是答應過,要給你個養膚方子?呶,這便是了。他特特親自給你調制了一罐,還巴巴催我送來,若不是我一直跟着居士,都要以為你是他在外偷生的親閨女。”
狼冶語聲幽怨,他跟了居士十幾年,可都沒享受過這等貴賓待遇。
蘇令蠻嘴角翹了翹,一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居士好眼光!”
看着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蘇令蠻,狼冶也是沒了脾氣,隻囑咐道:“我來也是好叫你知曉,這罐子凝脂便是墨國師當年問居士要,也隻得了一張方子。”
奈何蘇令蠻心思已被墨國師三字吸去了注意力,隻随便胡亂點了兩下頭便打發了他去,一雙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這小小的瓷罐不放,俨然一副失魂模樣。
也不怪蘇令蠻如此失态,大梁朝誰人不知,墨國師已過耳順之年,卻仍有一副雪緞子般的肌膚,乍一眼看去便如鮮妍婦人似的——
世上沒有一個女兒家能抵抗這等誘惑。
何況這蘇令蠻不過十四的年紀,便沒了嫁人之意,卻還存有一顆蠢蠢欲動的愛美之心。
蘇令蠻隻覺得心裡頭有個小人兒在一個勁兒轉圈圈,手中的瓷罐哪哪都順眼,便那粗劣的美人臉都覺得是傾世之色了。
“二娘子,小郎君走了。”
巧心的聲音在蘇令蠻耳邊響起,她才大夢初醒,斂起滿心歡喜,将瓷罐小心翼翼地收入腰間的香袋,拍拍手道:“走,我們回房。”
此時一輪金烏悄悄從天際探出頭,猛地一躍竄出地平線,給大地灑下了一地碎金。蘇令蠻心情便與這日頭一般,明媚粲然,及至于回房,嘴角還上揚着下不去。
依照平時習慣,花了大半個時辰鍛煉,拉筋踢腿,又去院中打了套拳,蘇令蠻才換了套衣裳去了趟正院。
吳氏正翹首以待,晨間攬月居的動靜并未瞞過她,見蘇令蠻來,忙問:“阿蠻,那郎君是何人?怎……”
蘇令蠻揮手打斷她,“阿娘,你莫瞎想,”她知道吳氏如今是病急亂投醫,略見個平頭正臉的郎君便覺得與她相配,解釋道:“那是治我的郎中派來給我送藥的。”
“是麼?”蘇令娴從外姗姗而來,眼中滿是戲谑之意,打趣道:“大姐姐可是聽仆役說了,那郎君長得頗為清秀,在廳裡與妹妹說了好一番話的。”
“大姐姐莫不是恨嫁了?”蘇令蠻滿不在乎地坐到靠右首的第一張座椅上,支着下颔看她:
“不然怎麼略見個平頭正臉的便往别處想?妹妹我沒及笄,還小呢。”
蘇令娴被這話一噎,臉立刻紅了大半。
她嘴皮子沒蘇令蠻利索,又端莊慣了,一時竟找不出話回,蘇令蠻覺得無趣,與吳氏略聊了幾句,告訴她這幾日都在自己屋用飯,便直接起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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