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頂是神農架無人區海拔最高的地方,接近三千米。在山脊的上方有突出的岩石山,向導說那是城牆岩,他們爬了上去,草甸之上反而有綠色的灌木,這讓他們有些驚訝。在城牆岩上的灌木邊休息時,可以看見群山萬壑。從老君頂去老君寨時,穿過了草甸,穿過了杜鵑林,雲層伴随着霧氣如影随形。老君寨是很難上去的,他們把裝備放在峰下,向導說他時常去,就不上去了,四個年輕人幾乎是手足并用,攀着樹枝,才上到了最高點。而那個最高點是如此的狹窄,立足之處之外就是萬丈懸崖。雲霧缭繞在他們的身側,宋元甚至覺得踩上那些雲,可以飄去遠方。商周牢牢地拉住他的手,阻止着哥們兒玩命的行為。他們坐在山頂上,把腳懸空在懸崖的上方。雲下面是多深的谷呢?反正也看不見。雲霧忽濃忽淡,有時甚至轉頭看夥伴的臉,都像隔了一層紗。商周說真美。宋元說是啊。在他們變得好像不那麼熟悉的這幾年,宋元時常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有時最陶醉的時候,他也會遺憾身邊沒有分享的夥伴。對他來說,孤獨與其說是必要的,不如說是迫不得已的。橄榄樹·十六當晚在老君寨下的山坡上露了營,在草地上不敢生火,他們就用帶來的爐頭和瓦斯燒了幾鍋面條吃了。吃完之後,由于走了一天的山路,他們很快就入睡了。:第二天是下山的路。雖說是下山,其實還是要翻山越嶺。隻是總體上說下山路比上山路多罷了。那天他們快到中午時到了老君洞,在那兒留了張合影,但是因為是逆光,照得黑乎乎的。喬信試了幾遍,都沒法子照出清晰的人臉,最後隻好放棄。在經過一個山谷時,野雲忽然又聚結過來了,在近度陡峭的山坡上,不高的喬木叢中,在他們的四周的山峰親吻流連。雲層并沒有在那之後散去,到傍晚,他們在變得湍急的溪流旁露營時,已經變得有些厚重,含着一些雨氣。四周的樹木早就已經變成了高大的喬木,他們進入了森林。森林中的蟲蟻開始增多,喬信和商周在前進中由于嫌熱,都把袖子挽了起來,到傍晚時,就發現被咬了不少包。他們在溪邊不遠的一處前人留下的簡易爐竈處生起篝火,向導說在森林裡判斷是不是要下雨有個很好的方法,如果起了火堆,煙直直向天,那麼,就不會下雨,假如煙朝山下去了,那麼,也就快來雨了。他們的篝火,青煙歪歪斜斜地飄往山下,喬信說幸好明天就可以出山了,要不問題就大了。當晚依舊食用了面條。商周在吃了幾口之後,對宋元說:“沒準兒一年内我都吃不下面了。”宋元笑得很暢快。商周一向不愛吃面,真是難為他了。那天他們雖然走了很多的路,可是看見了篝火,還是變得十分興奮,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向導去帳篷周圍灑雄黃時,他們圍在篝火邊,坐在巨大的圓木和岩石上聊天。商周想起了他背了幾天的那把吉他,就去拿了過來。在火邊,男孩們彈起了吉他,唱起了歌。喬信點歌說要唱黑豹的歌,十分投情地手足并用并且做出麥克風樣子地唱完一首《無地自容》後,師弟們不好意思說什麼,而那位張鹹右師兄直接把他踹一邊兒去了,說你無地自容去吧。商周在火邊彈吉他的樣子,十分甯靜。宋元看着那樣的他,有些不舍得轉開眼睛。直到商周發現了對面的哥們兒在看他,擡起頭,看着宋元。不知是不是火光映在了眼睛裡,他看上去那麼溫柔。商周彈起了橄榄樹。宋元輕輕地唱着。旅途中的人,是不是特别容易想起這首歌?曾幾何時,他已經不是在找尋夢中那棵樹的路上了。而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商周,似乎永遠也沒有停下腳步。有時候他也想,偶爾地想,假如他能回去,那該有多好?不需要欺瞞,不需要麻醉,不需要借口,筆直地注視着夢想的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活着的那個時候。哪怕那個時候的将來,注定是漸行漸遠的。哪怕那個時候的将來,可能最終還是隻有相忘江湖的平庸快樂。哪怕到如今,商周可以不因為那個理由,一直跟随在他身邊。夜深時,張鹹右師兄靠在身旁的喬信師兄肩頭睡着了。篝火越來越小,商周放下吉他,走到宋元身邊,拍拍他的肩。有些犯迷糊的宋元醒了過來。擡頭看商周。“我想去溪邊洗個澡,一塊兒去吧。”商周這麼說。通往溪邊的路很暗。他們打着營地燈,跳到溪邊的岩石上,那兒的溪水已經很大了,嘩嘩嘩嘩,濺在岩石上,濺濕了他們的褲腳,飛沫濺在臉上,一片冰涼。商周脫下鞋和襪,脫下褲子和上衣,脫下了身上所有的布料。站在宋元面前。“幫我洗。”“你是不是有點兒得寸進尺?”宋元把營地燈放在一邊,挽着褲腳,說。“你以前都幫我洗。”商周笑着說。“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兒啦?那時你鳥毛都還沒長。”“那趁這個機會看看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吧。”宋元幫商周擦了身體,平時也沒聽說他做什麼運動,肌肉卻很勻稱結實。既然是有膽兒在舞台上露出來,那自然是有幾分自信的了。商周卻不怕冷,他平常都是用冷水洗的澡。:宋元半跪着,沉默地擦拭了他高昂的部位,擦完後商周說沒弄幹淨呢。宋元說你要我怎麼樣?商周說你說呢。宋元站起來說,你沒醉?營地燈向天打的,直直的,他卻能看見商周清明的眼睛,就那麼地看着他。森林中的夜色和草地上時不一樣的。昨晚在那些神秘的雲消散後,他們在老君寨下的草地上看到了夕陽,看到了彎月。看到了深藍透明的天空。今夜隻有黑乎乎的森林,小溪上空不知是黑還是白的雲層。靜谧的夜,激烈的無止盡的水流。宋元點燃了一支煙。那個樣子,在挽着褲腳的男人做來,顯得有些可笑。“商周,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宋元的手有點兒抖。商周穿上了衣服,沒有搭理他。“你為什麼一直跟着我?”難道不是出于道義?難道不是為了救贖?商周說:“這還用問嗎?”宋元看着商周。商周伸手,抽走了他口中的煙,丢在溪流中,嘴唇碾上他的唇。那是一個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要激烈卻溫柔的吻,是一個宋元确信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法給出的吻。在離開他唇畔時,商周輕聲說回來吧。宋元說你讓我回哪兒。這兒。商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不是說我一直住那兒的嗎?不夠。那怎樣才夠?隻住這兒,哪兒都别去。宋元看着商周,又問:那間屋子裡,隻住我一個人嗎?商周說:不,還有我。當天夜裡,他們回到營地時,篝火已經滅了,隻剩下一點兒餘灰,執着地發出幽暗的明滅的紅光。兩位師兄已經不在那兒了。他們在滅了的篝火旁坐了一小會兒,然後回到了他們的帳篷。在帳篷裡,他們吻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些累了。他們爬進了各自的睡袋。夜裡,還是很冷的。商周看着宋元的臉。宋元閉上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看見商周還在看着他。“睡吧。”“嗯。”宋元又閉上眼睛,聽見商周說:“大圓,别走。”橄榄樹·十七第二天的下山路依舊是上上下下,那條溪邊就是傳說中的螞蝗溝,溪邊窄小的道兒上全是浸濕的泥漿爛葉,穿着登山鞋的宋元和喬信還關系不大,商周和張鹹右把鞋弄濕了,離開溪流時,鞋已經重了幾斤。但是并沒見到螞蝗。喬信對此深表遺憾。天開始下起了小雨。他們穿過變得有些濕滑的冷杉林,由于并沒有現成的路,他們都是穿行在一棵棵樹之間的坡面上。有時需要爬過橫在半空的樹幹,有時變得十分陡峭,需要從一棵樹滑到下面的另一棵樹,才能阻止下滑的勢頭。由于宋元事先知道這段路難走,在武漢時已經準備過膠皮手套。喬信是個老戶外,自然也準備了。但是另外倆人沒有,于是他們總共的兩雙手套分到了四個人手上。到了一處,從上一棵樹到下一棵能支撐的樹間,是九十度的兩三米高的距離。那棵樹下就是懸崖。他們需要抓住上一棵樹的樹枝,再慢慢地往下滑。商周的草帽那時被樹枝挂下了,飄向懸崖的下面。正在往下滑的宋元本想順手撿起那頂帽子,戴着手套的右手中的枝條不知怎麼的斷了。他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的時候,身體就往下掉了。仍然沒有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的左手被用力地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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