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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頁(第1頁)

賀川說:&ldo;這九年,大大小小300百條人命,有的死了,有的在苟且偷生,有的在福利院。冬冬還算幸運,被張妍溪帶到了身邊,可平常還是隻能生活在福利院。&rdo;他指着身後的蔣遜,&ldo;你說這個女人害你孫子斷了腿,要她還一條,沒問題,我幫你打斷!這300條人命是不是該算你孫子頭上,讓他也來償個命!&rdo;蔣遜一直定定地望着賀川,卓文震驚地叫了聲:&ldo;外公……&rdo;賀川冷冷地看向卓文,揚起嘴角,敲擊着手中的木柴,&ldo;她犯賤,每年把錢打你卡裡來償還,沒用,還不了你一條腿。你們告訴我,你們做了些什麼,償還這300條人命債?&rdo;王雲山雙眼通紅。雪停了,整個巴澤鄉陷入了昏暗,四下空空曠曠,很遠才能見到一星燈光,沉靜清冷。卓文走到後房子,看見蔣遜站在一棵樹下,仰頭看着天空,輪廓淡得像要融進黑夜裡,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ldo;蔣遜……&rdo;蔣遜回頭:&ldo;你外公沒事了?&rdo;&ldo;睡着了。&rdo;卓文問,&ldo;怎麼走到這邊來了?&rdo;&ldo;沒什麼事,随便走走。阿婆也走了?&rdo;&ldo;嗯。&rdo;蔣遜問:&ldo;你外公說什麼了?&rdo;卓文說:&ldo;沒說什麼,他很累。&rdo;頓了會兒,&ldo;我不清楚他的事,那個賀川……&rdo;他也不知道該問什麼,說了幾個字,又不說了。蔣遜問:&ldo;他人呢?&rdo;卓文說:&ldo;在客廳。&rdo;&ldo;抽煙?&rdo;卓文看了她一會兒,點頭說:&ldo;嗯。&rdo;蔣遜笑了笑,搓了搓手,随口說:&ldo;這裡挺冷的,你能适應這裡的氣候?&rdo;&ldo;一開始不适應,呆了一年才習慣的。&rdo;卓文說,&ldo;進來吧。&rdo;他開了後房子的門,把燈打開了,讓蔣遜進來坐一會兒。裡面隻有一張凳子,有點髒,他拍了拍,機油拍不幹淨,蔣遜已經一屁股坐了下來,說:&ldo;沒事。你要工作?&rdo;卓文說:&ldo;剩下一點點活,後天要交人。&rdo;&ldo;你做什麼?&rdo;蔣遜打量了一圈,&ldo;茶桶?&rdo;&ldo;嗯。&rdo;卓文坐到一個矮矮的闆凳上,拿了一塊銀片,低頭刻起了花樣。蔣遜問:&ldo;這是什麼?&rdo;卓文說:&ldo;錾花……包到茶桶上。&rdo;&ldo;跟誰學的?&rdo;&ldo;跟這裡鄉親學的。&rdo;&ldo;賣到哪裡?&rdo;&ldo;木喀縣城。&rdo;&ldo;運輸方便嗎?&rdo;&ldo;有驢。&rdo;&ldo;……&rdo;蔣遜望了眼外面,&ldo;驢?&rdo;卓文說:&ldo;借給鄉親了,現在不在,你要是想看,過兩天能看到。&rdo;說完了,他頓了會兒,又問,&ldo;你什麼時候走?&rdo;&ldo;看他什麼時候走。&rdo;&ldo;他呢?&rdo;蔣遜說:&ldo;拿到他想要的,他就會走了。&rdo;卓文問:&ldo;要是我外公沒有呢?&rdo;&ldo;你外公會有的。&rdo;蔣遜肯定的說,&ldo;你外公一定拿着什麼東西。&rdo;卓文低下頭,又錾了一會兒花,蔣遜捂着手,哈了幾口氣,問:&ldo;你刻的是什麼花樣?&rdo;&ldo;吉祥八寶。&rdo;&ldo;藏族喜歡吉祥八寶?&rdo;&ldo;嗯。&rdo;&ldo;哦。&rdo;卓文拿着刻刀的手停了下來,他沉默半晌,才開口:&ldo;我不恨你。&rdo;蔣遜笑笑:&ldo;是麼?&rdo;&ldo;剛開始恨……後來不恨了。&rdo;&ldo;其實你也沒資格恨我。&rdo;卓文看向她,笑了聲:&ldo;那你内疚什麼?&rdo;&ldo;也沒太内疚。&rdo;卓文想了會兒,說:&ldo;我真不恨了,真的,是我先對不起你。&rdo;蔣遜問:&ldo;那你恨了我多久?&rdo;&ldo;醒來之後……大概一兩年。&rdo;&ldo;後來為什麼不恨了?&rdo;&ldo;想明白了,你沒對我做什麼,當初如果我沒搶方向盤,以你的水平,你不會撞車的。&rdo;&ldo;我就不能故意撞車?&rdo;&ldo;你不會。&rdo;卓文說,&ldo;你隻是在氣頭上,想發洩,但你不會讓自己受傷,你還要照顧你媽,是我在車上的時候沒想明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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