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畢慘笑了一下,孫钊竟看的心底有些發慌。
霍危樓坐在左側首位,薄若幽坐在他下手位上,聽得此言,二人自然都明白當年衙門犯有渎職之罪,隻是事發多年,早就難以追溯。
孫钊沉吟片刻,“這些年我看你也算好好長大了,為何過了這般久還要來尋仇?”
趙榆背脊僵了片刻,他跪的筆直,神情鎮定冷漠,縱有兇戾之時,卻始終未曾露出恐懼驚慌的脆弱情緒,然而孫钊如此一問,卻令他瞳底深處流露出幾分久遠的悲切。
“的确過了很久,師父從前住的巷子,如今變成了新的民坊,衙門從上至下,亦煥然一新,京城之中,無人記得十四年前城南起過一場古怪的大火。”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看似塵埃落定,除了案件親曆者。”趙榆眼底的悲切散去,繼而變作一口幽深的枯井,“大人一定沒有經曆過痛失至親的滋味,那滋味不會因為時間而淡薄,從我能自己讨生活開始,我便在追查那幾人下落,直到四年之前,我才發現他們回了京城,他們改名換姓,進了畫舫進了戲樓,雖是供貴人們逗樂的,卻也過的錦衣玉食。”
“怎麼能這樣呢?師父教的,人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倘若犯錯也不會受罰,那這世上人人都不必分對錯了,他們殺了有養育之恩的師父師母,殺了情同手足的師兄們,他們害了那麼多人,怎麼還能輕松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
“受害之人在噩夢裡煎熬,反倒是作惡之人高枕無憂,這是什麼道理?殺人是不對的,可沒有人替死去的師父師母主持公道,所以,我決定為他們報仇。”
趙榆眉眼間生出幾分陰鸷來,“我殺了他們,用同樣的法子,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夠解我心底恨意,因師父師母已化成一堆白骨,可他們卻安然無恙過了這十多年,世道不公,世道當真不公,他們本該在十四年前便為師父償命!我報了仇,可太晚了,你們如今知道當年并非火災了,可也太遲了,真的太遲了……”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從薄若幽的方向看過去,能格外看出他的悲憤不甘,這一瞬間,她也好似被一記冷箭擊中,心口窒痛漫開,她不僅明白趙榆心境,在堂中昏暗跳躍的燈火中,她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了幾個零碎的畫面……
第168章八寶妝(完)
趙榆不知想到什麼,神色忽然坦然起來,“官府調查出了當年真相,可能為他們二人治罪?當年五條人命,還是弑殺師父師母這般有違人倫之惡,再加上我們燒傷的三個,按照律法,怎樣也能判個死罪了吧。”
孫钊看霍危樓一眼,豎起眉頭,“官府自會按照律法量刑,你隻需交代你的罪過。”
趙榆挺直了背脊,“我認,江行、于洵和葉翡都是我殺的,我想令他們害怕,便用血雀做預示,我幼時便學過馴鳥,後來到了園中,日日見師父們馴鳥,隻消捉幾隻雀兒,對我而言是手到擒來,可他們太笨了,第一隻雀兒死在水缸裡,他們竟未曾發現。”
孫钊語聲一沉,“本官問你什麼,你答什麼,你是如何殺的江行?”
“說來實在可恨,他們五人回了京城,皆是不溫不火之輩,在戲樓内,根本不得貴人們看重,可因為早年間與師父學過禽戲,竟被南安郡王選中,便是到如今,他們都還在受師父恩澤……”趙榆冷笑道:“他們五人這些年倒是還在一處,說明他們皆是狼心狗肺一丘之貉,不過這三年,他們的感情卻大不如常。”
“江行是個下苦功的,他不僅扮着血雀,還想學馴養血雀之術,而後将變血雀的戲法用在禽戲之中,好得南安郡王看重,因此,他喜歡在血雀被放進林子裡的時候在周圍轉悠,看能否令血雀聽話,那天晚上天色不好,我藏在黑漆漆的林子裡等他,果然,沒多久他便到了。”
趙榆面上生出幾分猙獰,“林子不遠處便有水缸,我出現的突然,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我撲倒在地,這些年他們也算養尊處優,氣力竟然比不上我,被我制服後,我将他按在水缸之中活活溺死了,當年,他便是如此淹死了我一位師兄。”
趙榆無需孫钊問,自顧自往下說,“我隻想令他們五個想起當年的事,卻也不想輕易暴露自己,因此将他扔進了月湖之中,事發之後,果然被當做失足落湖而死。”
“之後的一月,他們剩下四人有些惶然,卻全然沒想過是有人回來報仇了,這一次,我将血雀吊死在了前庭桂樹上,卻還是未曾引起衆人警惕。”
趙榆的語氣似乎無奈起來,“我是照顧于洵的,他打腰帶結的法子我自然會,我将他勒死,而後待到了桂樹之下,至于那羽衣,我也隻是為了吓吓他們,因當年在師父的戲班子裡,也有這樣一件羽毛織就的霞帔,隻是,他們似乎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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