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筆劃的傷害就擴大到了楊學山的愛人韋美娟身上。韋美娟被要求到山角村接受教育改造。而且是馬上!立刻!
山角村是太行縣最偏僻的山村之一,位于太行大山深處,隸屬荊崗關區,離縣城一百七八十裡,全村幾十戶人家稀稀拉拉散落在四五十裡長的深山溝裡。那時的山角村的生存條件非常艱苦!地無三分平,人無三分銀。之所以全村幾十戶人家稀稀拉拉散落在四五十裡長的深山溝裡,是因為聚居生活,周邊沒有足夠的土地養活他們。山角村的大山淨是石頭,山勢陡峭,懸崖重疊,溝壑縱深,怪石嶙峋。真是“遂登天台望,衆壑皆嶙峋!”險峻的山勢,極大的落差,使河流湍急,整個山溝,沒能沖積出較大的平地,開墾出來的土地都是山溝裡邊邊角角殘留下來的土層薄薄的地塊。這些地塊又窄又短,最小的地塊也就幾個巴掌那麼小,隻能種得下四五棵玉米。要想在這麼小的地塊上種出足夠養活山裡居民的莊稼,隻能分散居住,拉大相互間居住的距離,以拼湊出足夠養活自己的小塊土地。
對韋美娟來說,到太行縣偏遠的大山溝是史無前例的!史無前例得讓她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當初,韋美娟絕沒想到跟着丈夫調到太行縣會落到大山深處的悲慘境地。韋美娟跟着丈夫千裡迢迢從魚米之鄉的南方省的權州縣調到條件艱苦的太行縣,已經叫苦不叠了,已經覺得如臨深淵了,身體的忍受力幾乎到了極限,現在又要到更加艱苦的深山溝,好似掉進了苦難的深淵!更令韋美娟可怕的是,她這去不知道要去多少日!三個月還是半年?是一年還是兩年?沒人告訴她!也許她這一去,永遠也别想回來了,一直在大山深處紮下去了!因為她丈夫楊學山要是被置于死地,沒人再把她從深山溝裡調回縣城,也沒人敢把她從深山溝裡調回縣城!
對韋美娟來說,到偏僻的窮山溝所面臨的困難也是前所未有的!首先,前邊講過,太行縣的生活條件對她如臨大敵!到山角村後,每月5斤的特供大米鐵定是沒有了!成天就是:上頓玉米面,下頓紅薯面;上頓紅薯面,下頓玉米面……這樣,以前折騰出的十二指腸潰瘍還會被折騰犯了。如果,韋美娟的十二指潰瘍在山角村犯了,可不是像在縣城犯了那樣有醫可治。不管怎麼說,畢竟縣城還有縣醫院!山角村可是在深山老林裡!别說醫院了,專門的醫生都不可能有!給村民看病的都是沒經過系統學醫的本村村民兼任的赤腳醫生!而且,專科的對症的藥也不會預備着!如果,韋美娟在山角村犯了十二指腸潰瘍,疼起來在地上打滾,是無醫可尋無藥可吃的!隻能靠自己薄弱的身體硬頂硬扛了!幸運的話,能扛過去;如果不幸運,那就很難說了,真說不定真會死那窮苦的深山溝裡。
韋美娟到偏僻的深山溝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困難難以解決。這就是四個孩子的照管問題。那時候,韋美娟的四個孩子,最大的才十一二歲,最小的五六歲,都沒有成年!正特别需要人照看的年紀。她去了一百七八十裡遠的大山溝裡,誰來看管這四個孩子?山角村離縣城一百七八十裡,而且到縣城的路是蜿蜒崎岖的山路!又不通車,她無法隔三差五從那麼老遠的深山溝裡回來照看城裡的孩子。她的丈夫楊學山雖然在縣城,但被關在小黑屋,也不能照看孩子。這也是作為母親的韋美娟最割舍不下的問題!
韋美娟也向上面反映過,身邊還有四個未成年的孩子需要照顧,能不能看在天真無邪的孩子的面上,放她一把,不讓她去那麼老遠的大山溝了,讓她留在縣城照看她的四個孩子,或者換個離縣城近一點的地方,她也會謝天謝地了!但遭到堅決拒絕!
韋美娟一看自己照顧孩子的要求不能實現,又向上面反映,看能不能叫丈夫楊學山每星期去學校照看一次孩子,看看孩子們生活上需要什麼,如給孩子們安排洗個澡,理個發什麼的,畢竟丈夫還在縣城裡。但也被完全拒絕。
在自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下,韋美娟隻能把孩子們安排在學校寄宿。韋美娟之所以這麼安排,主要考慮孩子們正是學習長知識的關鍵時期,山角村沒有縣城這樣的教學條件,一共就幾十戶人家,還散落在四五十裡長的大山溝裡,根本就沒有集中教育的條件,師資力量也很難達标。而孩子的成長就那麼幾年的關鍵時期。在這關鍵時期,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孩子就可能被教育成社會有用之材;如果在這關鍵時期,孩子得不到相應的教育,孩子就被荒廢了,将被淪落成對社會沒有任何用處的廢物!而且韋美娟也不知道,她這一去,還能不能再回來,如果她這一去再也回不來,她要把孩子帶到山角村,那她就把孩子捂在山溝溝裡了。
正是處于上述考慮,韋美娟把孩子們安排在學校寄宿後,又給孩子們買了半年的夥食飯票。之後被催着去了山角村。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由于當時所有行業都處在停擺中,沒有通往山裡的班車,韋美娟隻能沿着馬路步行前往荊崗關區。
雖然,為實現丈夫改造家鄉面貌的理想,韋美娟1962年就來到太行縣,但一直居住在山區邊緣的沖積平原的太行縣城裡,從未到過太行縣西部的大山區。在她的想象中,太行縣的大山無外乎跟她南方省的家鄉的大山那樣,雖然大山林立,但森林茂密,河流清澈,一派清新秀麗的景色。可當她走進太行大山,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她的想像,一眼望去,赤壁裸岩,層巒疊嶂,群峰危聳,高高的石崖刀削斧劈一般陡峭直立,好像一把把利劍懸在頭頂。而且,越往山裡走,峰巒越密集,密集的山峰把山間的羊腸小路越擠越細,恨不得山靠着崮,峰連着嶺,不想留出一絲穿過的縫隙;越往山裡走,山越荒秃,有的山竟然岩石赤裸裸,沒有一絲綠色,光秃秃的山峰被陽光一照,竟然能光芒四射。陽光強烈時,山頭上反射的光線能把陰暗狹窄的山溝照得通亮。
在這橫峰側嶺行走的韋美娟,如同一隻小螞蟻在高山峻嶺間慢慢蠕動。請注意,在這荒山野嶺中隻有韋美娟隻身一人,而且還是一名女子!她翻過了一座高山,又遇到一道嶺;拐過一道彎,又鑽進一條羊腸小路,好似久久也别想走出這崇山峻嶺,豎在眼前的總是一座比一座還高的大山,一座比一座還陡峭的山峰!
大山裡比平原天黑得早,也黑得快。太陽轉到大山背後,山溝裡立刻被高聳入雲的山峰分割得昏暗黑沉。閃耀着燦爛陽光的山坡與陷入昏暗黑沉的山溝仿佛就是“陰陽割昏曉”的兩個鮮明的世界!
太陽再往下沉一沉,深山溝裡就會漆黑一片。
韋美娟停下來,看了看山梁外的落日餘晖,又擡頭向上望了望頭頂上的高峰,深深感到:“路到半山更艱難,仕進中途最兇險。”她正了正背上的背包,抹了一把腦門上滴下的汗水,拎起裝有日常用具的網兜,迫使自己加快腳步,力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幕到來之前趕到荊崗關區。
但望山跑死馬,盡管韋美娟加快了步伐,還是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夜幕到來之前趕到荊崗關區。她在漆黑又崎岖的山路裡,在兩側狼聲吼不停的驚吓中,摸索到夜裡十一點多鐘才走進荊崗關區政府大院。
美娟“叮呤哐啷”地拎着盆子和上邊寫着“上海”字樣的行李包敲開了離院門口最近的還亮着燈的房間後,問:“請問,區革委會主任在嗎?”
“麼兒着?你說麼兒呢?”當韋美娟跨進門檻,屋裡的老人眼睛一亮,站起身來,皺着布滿層層梯田的額頭,眨巴着深深刻滿魚尾紋的眼睛,用很艮的山溝裡的腔調問。
韋美娟又說:“我找荊崗關區革委會主任!”
“麼兒着?你說話忒侉!你說慢點兒!我沒聽明白!”老人把滿臉的皺紋堆成一朵皺皺巴巴菊花,把耳朵對着韋美娟注意聽。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頂頭大boss竟是高中暗戀對象 希臘神話:大地的生命 穿成反派大佬的惡毒師姐 老大,少将綁來了 下堂 數學大佬拿号談戀愛 契結同心+番外 重生之軍犬訓導員+番外 殺戮都市:開局念動力,我殺麻了 極品風流小皇帝 生活在七十年代 無雙武祖 重生之奮鬥在激情年代+番外 賣肉的你來一下 斬樓春 步步皆狼+番外 找個好人就嫁了吧 穿越後我有一個哭唧唧的小夫郎 那些年走過的熱血 分手後我和前男友官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