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來都再清楚不過。
生活的重擔總把他壓得喘不過氣,現在據說還在那個叫“和我說”的軟件裡打工。她絕沒有歧視的意思,但那個軟件裡毫無疑問充斥着負能量。
她覺得自己哥哥仿佛就像一卷紙,不論紙質再優,價格再昂貴,被人抽着抽着,終究會迎來隻剩空洞軀幹的那一天。
她知道哥哥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家庭的不幸,他太早就把一切扛在了自己身上。
床頭那張泛黃的合照裡,即使缺着門牙卻仍然小燈泡一樣笑着的哥哥早就不見了,而被指尖磨到發白的父母卻永遠停留在了那裡。
她甚至已經習慣了他的寡言少語,因為她知道那不是冷漠,而是隐忍,是為了涅槃而對生活的屈服,但從來不是認輸。
她的哥哥就像隻刺猬,懷抱柔軟但身後全是鋼針般的硬刺。一隻小小的刺猬也想變成銅牆鐵壁企圖刀槍不入,任誰都知道這是個笑話,但精明如他卻一直在不斷踐行着,筋骨卻早因一直的蜷縮而拉傷大片。
除了自己,杜悠多想再有個人能不畏尖刺、不懼流血地扒開那隻刺猬團起的手腳,用笃定而堅韌的語調告訴他:你隻是隻刺猬,你不是神,你可以依賴别人。
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
至于這個人會不會是眼前的陸哥,杜悠也不敢肯定。但看着他們鬥嘴吵架,她确實感覺到自己的哥哥正在抒發着内心的沉郁,他正在做自己想做而且符合年齡的事情,這讓她仿佛看見了以前那個因為一塊糖而怼了自己一整天的哥哥。
而現在,别說是糖了,喝一次雞湯他都隻吃點碎肉,剩下的全都撕好了放妹妹碗裡。
杜悠心疼,卻無能為力。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地關注着彼此,懷揣對方猜不透的心事期盼着轉折,而關鍵節點似乎竟在于那位一無所知的陸寅柯。
吃完飯後,三人為了消磨時間又接連玩過了大擺錘、旋轉飛椅等一系列項目。大概是因為前幾項都過于刺激,杜彧現在反而不大抗拒了,甚至還領悟到了些微的樂趣。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七點半,距離煙花表演還有半小時。
“這可是N市為數不多可燃煙花的地方,畢竟是郊區。”陸寅柯看着眼前五光十色的巨大輪盤提議道,“不如我們去排摩天輪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在天上看到呢。”
“我才不要!”杜悠突然意外反常起來,“摩天輪不應該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坐嗎!在最高處接吻就能相伴一生什麼的,這麼浪漫的事情怎麼能和你們兩個人一起!”
語畢,她滴溜溜轉了兩下眼睛:“要不你倆去吧,我就不摻和了。”
杜彧拍拍她的腦袋:“幼不幼稚,小小年紀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她最終反抗無效,被兩人挾持着排起了隊。
說是挾持倒也不準确,畢竟自從她發表完感想後,陸寅柯就沒怎麼再說過話了,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隻是中途插過一句“她不想就别強迫她嘛”。
摩天輪緩慢地轉動着,甚至帶不起一股風。一批一批的人下來,一批一批的人又上去。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就像生命齒輪不知疲倦地轉動,而湧動的人潮都是匆匆過客,最終全部化為光影。
杜悠嘴上叫得厲害,但也隻有嘴上叫得厲害。她一進摩天輪還是原形畢露,飛快地占領了一邊的座位,反跪在坐墊上扒着扶手看窗外燈火琉璃的大千世界。
“往那去點,”杜彧扶着門框半蹲着跨進來,“怎麼也沒個坐相。”
“我不,你們都坐那邊去,我要一個人享受高空。”她回頭不甘示弱地伸着舌頭扮了個鬼臉。
“你這樣以後容易出事的,怎麼一點警戒心都沒有。”杜彧皺起眉。
“我在别人面前肯定不會這樣,這不是因為我相信你倆嗎。再說了,我也不會和關系一般的人一起坐摩天輪啊!”
杜悠回堵一句,杜彧一時也無話可說,隻好無奈地坐在陸寅柯身邊向他賠禮道歉。
陸寅柯眨眨眼:“這有什麼關系,我覺得很可愛啊,我要也有這樣一個妹妹就好了。”
杜悠一聽,小手一揮:“行,我認你做我哥了!”
“真的?”陸寅柯笑着擊了一下掌,“這可真是我莫大的榮幸,以後一定好好寵你。”
我走過最深的路就是你的套路,杜彧在心裡默默想。這家夥真是好會拉關系,都不問問當事人的親哥哥樂不樂意。
圓形小倉的鐵門慢慢合攏,三人順時針開始向着高空而去。距離煙花表演隻剩下三分鐘,興許真有機會近距離觀賞。
對于煙花,杜彧已經記不分明了,自從N市開始禁燃煙花爆竹,他就再也沒在城市裡看到過了。但他記憶深處那支煙花棒還在兀自發着光,那麼小小的一團卻四射着最眩目的光,與黑暗較勁似的怒放着。炸開的璀璨都化作少年眼裡的星,靈動又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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