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了三更天的鐘聲剛剛響起,應水城上空忽然整肅一清。
紅煙沒有了、人臉沒有了、震顫也沒有了。
它們的消失就和到來一樣突兀。
緊接着月光褪去了血紅,重新變得清亮如水,給劫後餘生的都城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靜谧、安詳,一如既往。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方才衆人經曆的種種異象仿佛從未存在過。
天地清明,乾坤朗朗。
這便是說,天魔退卻,浩黎國……保住了?
應水城裡,有人長舒一口氣,有人疑慮盡去,有人笑着流淚,有人翹首癡望呆晌,而後歡呼聲幾乎掀動了整座都城!
噼裡啪啦,鞭炮聲像是會感染,飛快地由少變多,由零星變作濃烈。
此時還不能出門,這卻不妨礙欣喜若狂的城民點上幾挂鞭炮慶祝,空氣中漸漸彌漫硝煙氣味,比起年關猶有過之。
死裡逃生,可喜可賀。
也就在這陣喧嘩當中,白石大街上有車行辘辘,由遠及近,卻是一輛漆黑大車堂而皇之奔向城門。戍守城門的兵衛飛快迎上前去,擡眼望見車身上的印記,剛要出口的喝罵就憋回了嗓子眼裡,猶豫一下仍然擡手道:“城門已落,此道不通,貴人請回!”
車簾子掀起,一名錦衣少年露出臉來,生得細皮嫩肉、眉清目秀,然而雙眼紅腫。他扯着嗓子高聲道:“開門,我有急務出城!”
城門郎大步奔來,向他行禮。動作雖然恭敬,拒絕之意卻很明顯:“宵禁未過,請寅時五刻晨鐘敲響後再來。”
“你欺我不懂?天魔襲城已過,還有甚危險可言?”這少年瞬間變臉,手裡卻晃出一塊黑色令牌,“快開城門,誤了我的大事,要你這奴才拿狗頭謝罪!”
城門郎熟知各府令牌,見狀呆了一下,面露難色。不過這會兒邊上已經快馬奔來幾人,當先那位開口就将一個“哦”字吊得百轉千回:“是什麼大事,能抵得過當今聖令?”
聽到這把尖利的嗓音,城門郎面色一變,垂首肅立,再不吭出半聲。他知道,這裡沒他的事了。
連那錦衣少年望見來人,都收起了驕縱之色,大聲道:“蔡公公,我曾祖母在城外莊子上休養,前日就傳來惡訊,說她老人家身體不大好了……天魔襲城已過,我得趕去看她!”
“前日得的消息麼?”蔡公公咭地一笑,“這會兒怕是……”他年紀很大了,臉上幹皺如樹皮,這一笑倒像裂開條縫,瞧起來非但不溫和,反倒平添兩分詭異。
“你、你!”料不到他出言不遜,錦衣少年實打實呆住,接着才是勃然色變:“你好大膽,敢對我們相府口出惡言!她老人家可是梅妃的……”
“她也是梅妃的曾祖母,我知道。”蔡公公打斷他的話,“應水城對外封鎖七日,你是怎麼拿到消息的?”
錦衣少年一怔,面現躊躇:“這、這個……”
“罷了,你是為盡孝道而已,都說法理不外乎人情。”蔡公公慢條斯理打了個響指,“好,我這就送你去見她。”
錦衣少年這才面色稍霁:“那還不快些開……”
“門”字還未出口,眼前一片雪亮。卻是蔡公公身畔的護衛一劍刺出,不聲不響斬下他半邊腦袋!
骨碌碌,首個滾地,無頭屍身往後便倒。
車廂内一片腥紅,漿腦塗地。血腥氣彌漫開來,中人欲嘔。
前頭的車夫滾落下車,望着腿腳兀自抽搐的屍首長聲哀嚎。可還沒嚎出兩聲,侍衛嫌他聒噪,同樣是一擡手送他歸了西。
“罔顧聖令,嘿嘿!”蔡公公哼了一聲,這才露出滿面不屑,“膏粱纨绔!”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
數九寒冬,城門郎卻覺得背上噌噌噌直冒虛汗。内侍殺外臣,死的還是相府的小公子,偏偏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是當沒看見呢,還是沒看見呢?城門郎隻恨不得自己眼瞎,目光卻忍不住在蔡公公侍衛抱着的金劍上打轉。
見金切玉劍,如聖上親至,這才是蔡公公最大的倚仗。可是一言不合就當街斬殺重臣之子,未免太駭人聽聞。
哪有這種先例?恐怕、恐怕變亂不遠了。
這裡發生的事奪人眼球,加之夜色昏暗,誰也沒注意到貼在城門上的一張紙符突然微動,那幅度小得人眼幾不可見,卻有一縷淡得幾不可見的紅煙趁機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緊貼着牆根兒逸走了,不出一息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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