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晖籠罩着這座都城,城市裡的溫度開始下降,三月中旬的京城迎來春天的腳步,正處于乍暖還寒的季節。
自行車彙成的車流在大街上奔騰,深色的人流奔向四面八方,晚上五點多鐘正是這座城市全面動作起來的時間。
一列綠皮火車駛入京城火車站緩緩停下,一道道人流走出車門,十幾條人流很快彙集成一道洪流往站台方向湧去。
到檢票口分成三道人流,出了檢票口的人流迅速散開,一道道身影好似長出了翅膀,飛快融進街上的洪流,向着四面八方流去。
在這座人頭攢動的車站廣場上,兩道身材高大的草綠色身影停下腳步,一道身影靠在一根電線杆上休息,另一道身影伸出左手扶着他。
他倆身穿草綠色棉大衣,摘去帽徽的棉軍帽表明兩人的身份,這是兩名青年退役軍人。
身材魁梧的這道身影身體虛弱,走下火車一路慢慢前行,身材修長的這道身影不時伸出左手扶他一把。
魁梧身影休息一會,兩人慢慢往前走去,走過這條路,沈瀾波再次靠在一根電線杆上急促地喘息着。
周知遠掃一眼駛過的公交車,看到車廂裡滿滿的乘客,轉對沈瀾波低聲說道:“你這一路耗盡了體力,我背你走吧。”
沈瀾波輕輕搖搖頭,待氣息平穩下來,低聲回道:“必須盡快恢複體力。”
“醫生讓你休養。”周知遠舉起醫生的大旗。
沈瀾波苦笑一聲緩緩回道:“醫生要我至少休養一年,可我不想當廢人。”
他不聽勸,堅持往前走去,十分鐘後再也沒了力氣,周知遠背起他大步前行,半小時後走上一條繁華大街。
永安大街的商業氛圍濃厚,雖然路燈仍未亮起,但在昏暗的環境裡,十餘家商店、飯店、旅店的燈光分外明亮,大街上人來人往,還有一家部隊醫院、一座圖書館。
沈瀾波簡要介紹一番,周知遠輕輕點頭,背着他繼續往前走去。
走過部隊醫院轉入另一條路,再走五百餘步,看見遠處站崗的軍人,知道這座大院就是部隊大院,
來到門前不遠處,周知遠蹲身放下沈瀾波,從他背上摘下自己的軍用背囊背在身上。
沈瀾波落地站穩雙腳,緩緩說道:“明早八點前通電話。”
“好。”周知遠答應一聲,沈瀾波點點頭,挺起身闆大步走進門去。
在高原自衛反擊戰中,沈瀾波率領尖刀排率先沖出國境線,在最後一戰中身中兩彈,其中一顆子彈擊中他的肺部。
經過緊急搶救,沈瀾波保住了這條命,但虛弱的身體卻需長期休養。
部隊首長讓他去軍部當參謀,但他不願成為部隊的累贅,不能擔任指揮員就毅然申請轉業,打不了仗就到地方去奮鬥。
抱着這個想法沈瀾波轉業回家,準備和周知遠一起進入軍工企業打拼,不能持槍就去造槍。
但周知遠卻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目标是街道辦事處,進入政府基層管理部門非常貼近社會。
兩人探讨一路,他的想法得到沈瀾波的認可,并重新思索要走的路,卻不知周知遠的真正用意。
他的真正目标是為十五年後的改革開放做準備,從基層起步積累人脈,在這期間尋找賺錢的機會。
可這個想法不能說,在Z峰那晚的夢也、幻也?通過高原自衛反擊戰的事實證明了。
但夢境的路不能重走一遍,面對這條陌生的路他得先找到自己的根。
走上永安大街打聽吉欣路,在這條路上有條胡同名為平安胡同,胡同裡那座四合院裡的家才是他的根。
一路打聽奔着那個方向走去,直到八點多鐘方才找到平安胡同。
走進這條胡同頓覺眼前一黑,借着一縷月光,隻能看見兩側的高牆。
他對四合院的印象來于“情滿四合院”的劇本,僅知道四合院分三進,前院、中院、後院,每個院選出一個大爺,中院是一大爺、後院是二大爺、前院是三大爺。
這時卻知道,四合院是座封閉的空間,倒座房就是這排四合院的院牆。
看見前面出現一縷燈光加快腳步,來到這縷燈光前,突見一道黑影疾馳而來。
他的反應極快,迅速往左平移一步,發現這道黑影瞄準了他。
随即往右平移一步,發現這道黑影竟然帶着自動追蹤器,車頭撞過來的速度又快又準。
再次滑動雙腳,伸出左手一把握住車把,将撞過來的這輛自行車牢牢地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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