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耀輝點點頭,蕭泓曾經說過是些外戚,當時隻聽了隻言片語,覺得神叨叨的,又不想摻和,也沒有往下問。聽了薛钰這話,言耀輝是個聰明人,轉念一想,掩不住震驚,失聲道:“您的意思是說,沖抵賠償給我的宅邸處在内城?”
薛钰輕輕點點頭。言家小三很聰慧,不需别人指點,就能把握實質,接下來在商議如何進退的問題上就好說話了。舉着判狀,震驚的言耀輝盯着再次細看,怎麼可能?偌大的京城俗稱天子腳下京畿重地,衣食住行理法嚴謹,但凡是内城中居住,無一不是身份貴胄的世勳爵位王公貴族,雖說最近内城空置下來好些豪門宅邸,再怎麼也輪不着賠給他吧。
“王爺已經着幕僚細看了,沒有可以可尋機的,你就不必費心了。”看着還在企圖想要在判狀上找出些什麼的言家小三,薛钰搖搖頭,現在不是搞笑的時候,“若是往前溯源半個月,照你的身份,那個宅邸的門,你都難得以靠近。”薛钰輕輕道:“如今,就算你已經是從五品的身份,也并沒有資格遷居那種宅邸。”
這……那……,噎了半天,言耀輝道:“這麼說來,小三需立即往京兆府嚴詞婉拒?”
看着求教着他們的言家小三,薛钰搖搖頭道:“其中比你想的還要複雜,你現在看的是抄錄來的副本,原件上有道朱批,朱批着隻有一個字--‘可’。”
朱批?隻有當今天子才可以用朱筆批文吧?也就是說這是旨意?肅靜的内堂中,頓起逼人寒意。
“理應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這樣發生了。”回視看向他的言家小三,永固道:“不要問我,本王也猜測不出究竟是什麼意圖。”
一旁的薛钰也不語,王上懈怠朝政二十年,臨了了,居然雷霆橫掃,由不得人不去膽戰心驚。
“難道就沒有大人提出異議嗎?”匪夷所思的言家小三很不明白,據說王上身邊有言官,也有谏官,這也太離譜了。
“想必是有的吧,可沒有機會說話,其實王上好幾日都欠安,朝議都是由閣部主持,今日,閣報呈報了一些之前被遺漏了的需審查的新名單,從監察司那裡還得到明确被掌握罪行,有幾位大人在當場就被廷尉拿下了。”永固淡淡道,“再怎麼清明,也沒必要在這當口,對已經被朱批過的狀判提出異議,況且,他們很想借此來平息眼前的危機。昨晚,你來内城,應該看得出在外城沒什麼變化,在内城,天色稍暗,就已經戶戶緊閉。”
昨晚過來的言家小三已經深切體會了内城的清冷,要不是看着他進了永固王府,昨夜就得在府衙的大牢中暫住了。低頭看了判狀一眼,耀輝道:“這麼說來,若是接下了這份賠償,就是越制?不接,則是違背聖恩?”這麼被王上如此“厚愛”着的言家小三倏然,他家祖祖輩輩居住揚州,要不是為六弟送行,他們兄弟都還沒出過家鄉地界百裡之外,至于年年出外遊曆的父親,眼界雖高,卻絕不會任性尋事的,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
“不要起得太複雜,”也想不清楚的薛钰隻能給予口頭上的寬慰。
永固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薛钰,道:“其實,這件事在别人眼中,基本上都是認為王上是為你們定下了住所以備成親之用。”這是安慰性的話,照迷樣複雜的狀況去看,要是當真是賜予他們成親用的反而是件好事。
言耀輝詫異,将手中的判狀放回桌上,道:“前幾日耀輝在出京的途中遇見蕭将軍,當時将朝中對言家太多容讓的異常向蕭将軍請教,蕭泓曾經言辭灼灼說過,‘就算得聖恩,也遠不足以享有開無故之端的可能’。耀輝不覺得蕭将軍有敷衍的意思。倒是覺得……小三和蕭将軍都覺得背後有人欲借此事為契機,以達成什麼目的。”
看了看小三,永固道:“蕭泓的回答中應該沒有敷衍你的意思。至于以此為契機想要達成什麼目的……這是王家私事,你很想知道?”
言耀輝當即請罪,這次惹下殺戮血腥的源頭,就是源于外戚幹涉進了王家立儲的家事,他絕對沒有觸這個黴頭的本意。
點着案上的判書,回歸正題,永固道:“現在說說這個怎麼辦吧。”
“我立即準備個牌匾給京兆府送去,以示感激青天;也盡快去一下監察司求見吳源吳大人,收攏幼女的事情顯然是監察司呈報的,就請監察司出面,拿出手續或是上呈憂慮,渠道更為妥當。這些事情都辦妥了之後,四處求見拜訪一下衆位大人們。”毫不猶豫,言家小三做出了決意。
什麼,現在就全然妥協?永固和薛钰一起看向言家小三,這個轉變也太大了吧,不想再布局折騰了?
“您也看出來了,言家之所以步履艱難,并不是言家一再錯失良機,而是來自于‘朱批’。”言耀輝輕輕道:“就事論事,再在既成事實上糾纏不清,不早作安排,錯失了将各位大人都卷進來難得時機,言家以後可就難以應對日後随時砍殺過來的三綱五常的利刃。”
很想說些什麼的薛钰沉默着,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他很清楚,在皇城中,龍陽、斷袖算不得是瑕疵,世家公子行事再荒誕,也隻會留有風流的雅名,若是言家堅守毫不退讓,就算占據了眼前的安穩,将來反噬得更艱難,若是能借這個難得的時機,将旁觀者一一拖扯進來,将來被翻案的可能性則越小。隻是如何一來,言家小三就難為了。
看着做出對策的言家小三,永固緩緩道:“你和你父親商量好了?”
“是。離開京城前,父子有一番細談。”言耀輝點頭。按照最壞的打算經營,也就沒有了煩躁。
永固也沒什麼要說的了,還是趕緊去辦吧。
行禮告退的言耀輝想到什麼,再行求教,“耀輝有個疑惑想請王爺提醒。”
真有些不習慣言家小孩表現出的一派好教養的姿态,永固希望别是什麼奇怪的提問,有些警惕,道:“你說說看。”
“耀輝想請問,蕭将軍是位什麼樣的人?”
……
和薛钰相互看了一眼,永固由不得詫異得道:“奇怪了,你為什麼這麼問?”
“剛才一席話後,耀輝忽然覺悟出之前所做的種種事宜中隻有一家獲益者,就是蕭将軍。”
“是啊。”永固和薛钰齊齊點頭,以靜制動,蕭泓便宜占得大發了。
看着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都有些理所當然的永固、薛钰,陡然悟出錯失了什麼言耀輝斟酌了一下,道:“迄今之前,我一直将蕭将軍看成是個單純的二愣子加傻瓜蛋,這個判斷,是不是錯了?”
二愣子,傻瓜蛋……?蕭泓留給言家小三就這麼個印象嗎?薛钰和永固瞅着絕無說笑意味的言家小三,齊齊有點受噎。
全然想象不到蕭泓在言家眼中居然是個傻楞的印象,薛钰道:“在揚州時,王爺應該轉告過蕭泓是什麼人了吧。”
“王爺說過。隻是說他是位同行的京城公子。”形容蕭泓是二愣子,還是言耀輝斟酌了尋出的較為得體的詞句,面對詫異得都發怔了的王爺王妃,言家小三也得到了些答案。
聽了這話,想了想,想到确實沒介紹的永固幹咳了聲,哎,他絕無要為蕭泓遮掩的故意。當時在揚州巧遇江氏之際,看得出言家毫無攀附權貴的意思,也就沒加以多事介紹。這麼說來,言家人從一開始就将當事人的蕭泓排在了需要嚴戒的範圍之外?
不知道是憐憫堅持不渝的蕭泓,還是去同情完全忽略蕭泓的言家小用,永固道:“這樣說吧,聽說昨日你的父親對上門來的說客申訴委屈中說了這樣一句話:‘京城滿地皆為涼薄’。此言顯然有些過激,但京城中确實有一處如履薄冰之地,就是宮廷。自束發起,蕭泓就在相辄的慘烈尤甚于朝中的宮中行走直到今年年初,你說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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