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征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不到中午時分,李文便聽見街上傳來震天的哭聲。他走到門口向外張望,隻見涼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抱頭痛哭,整個城中都彌漫着一片悲痛之聲。不少人家紛紛拈香祈禱,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僥幸逃生。
李文也不禁有些感傷,然而這又能如何?若是陸生出戰,或許痛哭的就會是乾人了。
不,乾人是不會流淚的,他們的大兒子若是倒下,便會毫不猶豫地派出二兒子。想到這裡,李文忽然心中一動,立刻對劉征吩咐道:“快些準備一份厚禮,一旦陸生回到盛陽,便立刻通知我。”
“遵命,主人。”劉征恭敬地應道。
此刻,城外的烽火台上,狼煙滾滾,猶如一條條逃命的巨鲸,在狂風中掙紮着,一股接一股地沖向深邃的天空,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即将到來的災難。
涼王蘇異遠遠望見那烽火,心中一緊,急忙召集大臣們前來商議。他剛剛踏入朝堂,便聽到有緊急軍情傳來的消息,頓時隻覺得腦袋裡仿佛鑽進了一群蜜蜂,嗡嗡作響,亂成一團。如此緊急的軍情,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姚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聲音顫抖地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胡武兵敗,司益率領殘餘部隊退守百慕溝。武城、平陽再次告急,請大王速速定奪!”
“定奪,定奪,全要寡人定奪要爾等何用。胡武不是曠世奇才嗎?幾個月就戰敗啦?你現在怎麼說?咱們到底死了多少人?”涼王蘇異暴怒地拍着幾案,他真想一腳把舅舅踢出去。
“定奪?定奪!凡事都要寡人定奪,那還要你有何用?”涼王蘇異憤怒地拍着幾案,滿臉怒火地瞪着姚午,他真想一腳把舅舅踢出去。“胡武不是被譽為曠世奇才嗎?怎麼才幾個月就戰敗了?你現在怎麼解釋?我們到底損失了多少人?”
公子克哽咽着說:“陛下,此戰我軍至少有十萬人殉國!”
涼王蘇異聞言,隻感覺腦袋裡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猛擊。他的心中一片空蕩,難以置信!這可是封烈統帥過的百戰之師啊!怎麼一戰就全軍覆沒了?
姚午此時也慌了神,他連忙解釋道:“陛下,胡武将軍已經以身殉國,開元宗宗主唐彥也被逼得自爆而亡。這場戰敗并非他們的過錯,而是乾人詭計多端,使用了卑鄙的手段。如今形勢危急,為臣不敢擅自作主,懇請陛下聖裁。”他心中其實對胡武的無能感到憤怒和失望,但此刻卻隻能将責任推給乾人。
涼王蘇異臉色鐵青,沉默不語。此時公子克再次起身奏道:“陛下,形勢緊迫,京師已經無可調之兵。若乾軍攻破百慕溝北上,盛陽将危在旦夕,社稷将傾覆!懇請陛下速速調遣黃粱郡的邊兵南下勤王。”
禦史大夫也出班奏道:“陛下,公子克所言極是。為臣認為,一方面我們應該調遣邊兵南下增援,另一方面派人前往朝砀求援。雙管齊下,必定能夠擊退乾兵。”
姚午覺得此刻自己也應該發表一些看法,于是他自作聰明地開口道:“陛下,邊兵南下路途遙遠,恐怕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乾人攻打我涼國,無非是想要占據我們的土地。不如我們主動割讓一些土地,向他們求和,先穩住局勢再說……”
然而,姚午的話還沒說完,公子鴻就怒氣沖沖地打斷了他:“割地求和?萬萬不可!一來,乾人狡詐貪婪,怎麼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二來,涼國土地有限,而乾人的野心卻是無窮無盡的。這分明是資助敵人、自掘墳墓的策略,大王絕對不能聽信!”
公子鴻本是涼王蘇異的兄長,但因其母早逝,涼王便立蘇異為太子。好在公子鴻為人忠厚老實,一直全力輔佐弟弟,所以兄弟二人關系倒也融洽。
此時,涼王蘇異見兄長雙拳緊握、怒目圓瞪,似乎再說一句就要沖上去揍姚午了。他趕緊出面勸解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說得都有道理。這樣吧,公子鴻你立刻前往黃粱郡調遣陸生南下增援;公子克你去乾營談判割地求和,為我們争取時間;再派特使前往朝砀求援。三策同時進行,确保萬無一失。”
禦史大夫此時又站了出來:“陛下,還有一事需要您定奪。砀國的公子元與我國的婵公主婚事該如何安排?請您明示。”
“準!準!”涼王蘇異毫不猶豫地答道,“涼砀聯姻是理所應當的大事。告訴公子元,讓他馬上前來盛陽迎娶公主。”
當天,涼國的特使便匆匆離開了盛陽城,趁着星光連夜趕往封丘。一見到砀王,特使便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哭訴東霞山的慘敗,并懇求砀王出兵相救。此時的砀王,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波瀾,他随即傳令召見公子元。
公子元的速度也着實驚人,第二天便趕到了封丘。砀王在偏殿中接見了他和楊渡。
“王弟,這幾個月來,你過得還好吧?”砀王語氣平和地問道。在這多事之秋,他越發覺得家人之間的親情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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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一切安好,勞煩兄長挂念。”公子元恭敬地回答道。
砀王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大家是親兄弟,是一家人,不必過于拘泥禮節。現在胡武已經兵敗,涼軍被斬首十萬人,盛陽城危在旦夕。涼王蘇異已經派特使前來求援了。對于這件事,你們二位有什麼看法?”
“大王,唇亡齒寒啊!涼國一旦滅亡,砀國也将難以獨存。”公子元突然情緒激動,眼中含淚地說道,“乾國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砀國的,為了國家的未來,大王應該調動全國的兵力,全力相救涼國,這不僅僅是為了救他們,更是為了自救啊!”
砀王最受不了公子元這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煩躁之情。這國家明明是我的,你如此着急,難道想要篡位嗎?然而,他強忍住心中的不悅,冷靜地分析道:“若是我們将大軍全部派去北方救援涼國,都城必将空虛。到時候,若是乾軍趁機南下攻打我們砀國,那又該如何應對呢?”
“大王,隻要我們出兵救援涼國,涼軍自然會與我們并肩作戰,共同抵禦乾軍的進攻。”公子元急忙解釋道。
“哼,你說得輕巧!”砀王冷冷地盯着公子元,“若是涼國不念舊情,坐視不理,你又能将涼王蘇異怎麼樣呢?别忘了,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列國之間爾虞我詐、相互提防,我們怎敢輕易将國事相托?”
他頓了頓,繼續道:“想當年,楊渡的父親,也就是你我的叔叔河東君曾英勇救援涼國于危難之際,可結果呢?他們又是如何對待我們的?你想要迎娶他們的公主都推三阻四、百般刁難。其他國家也是一樣,表面上稱兄道弟、背地裡卻落井下石。多年前各國聯合攻打乾國的時候,申國的軍隊最先逃跑,害得我們差點全軍覆沒。這些人根本靠不住!”
楊渡眼見公子元面露愠色,急忙出言緩和氣氛:“大王所言甚是,然而眼下形勢愈發嚴峻,乾國的強勢已然無可匹敵,他們野心勃勃,意圖一統天下!為今之計,或許我們可以先與涼王蘇異結盟,共同立下誓言,以确保彼此的安全。”
砀王聞言,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嗯,兩國結盟之後再出兵,确實更為穩妥。聽聞陸生已經率領邊兵南下增援,涼國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王弟,你先行前往迎娶公主,暗中商議結盟事宜。務必小心行事,乾國正在尋找借口攻打我砀國。”
公子元與楊渡領命離開王宮,剛走到宮門口,便遇見了申屠空。三人相視一笑,随即一同上了楊渡的馬車。申屠空瞥了一眼另一輛馬車上金泰的身影,低聲說道:“公子,事情已經辦妥了。那兩個老家夥已經被處決,那個小女子也已經送到了楊渡公子的府上。”
楊渡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随即開口道:“我們先去看看這位小女子究竟有何等傾國傾城之貌。明日你我兄弟分頭行動,我前往天啟将她獻給乾國,賢弟你則前往盛陽迎娶公主。”
公子元點了點頭,兵分兩路,或許能夠增加成功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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