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用黑漆漆的眼睛看了族叔一眼,叫人把這群不請自來的家夥趕出門去。他本要回自己的院子去,看了眼籠罩在夜色之中的開闊庭院,腳步頓住了。
他轉身出了門。
這不是他的家。
妻子那個位置,他給不了她,也不會給别人。
她一輩子不嫁,他便一輩子不娶。
……
這天許多人一夜無眠,盛景意卻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徐昭明不是主角,他主要是在最後當擂主被人挑戰的,所以早上他們去不去都沒差,不過文會可是他們的主意,目的不是自己上台玩,而是要和湖山書院那邊一杠到底。
因此第二天徐昭明等人又在門口拉了橫幅,不過這次橫幅不是給徐昭明拉了,而是成了文會宣傳,好叫走過路過的人都知曉裡頭在搞這麼一場别開生面的文會。
針對挑戰者的應援也照搞不誤,來觀賽的人還是擁有喝不完的冰凍飲子和吃不完的糕點,甚至還能擁有文會贊助方(太平書坊)贈送的紀念版鉛筆一支。
在太平書坊不要錢的宣傳推廣之下,第二天的文會比頭一天更熱鬧,要不是國子監這地方不是人人都能進的,說不準國子監已經人滿為患。
來不了的人對于太平書坊推出的新式炭筆也很感興趣,文會紀念版他們買不着,桃花扇合作款他們卻是在主題店那邊見到了。
乍一看,大夥都覺得不以為然,不就是把扇面上的圖畫改畫到筆上而已,有什麼稀奇的?還直截了當地說這筆以後外面賣十文,合作款明文标價百文一支,這不是明搶嗎,哪個傻子會買?!
事實證明傻子還真不少,《桃花扇》主題店那邊挺久沒上新了,這會兒終于出了個新品,才上架便被人一掃而空!
就這樣還有人很不滿意,說怎麼隻出這麼便宜的新品,這讓他們的錢往哪花去?
太平書坊的夥計們現在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對這些隻要一推出聯名款,不管什麼玩意都搶着買的家夥已經習以為常。
盛景意一行人今天坐在陰涼處,一人捧着一杯冰鎮飲子看文會,有他們昨天起的頭,今天不少人已經自發給上台的親友們搞應援,旗子誰不會做啊,不就是把一根竹枝一張紙,糊上去就能嘩啦啦地響!
鮮花也好辦,春天和夏天是最不缺花的時候,叫人算着時間整一束送來,甭管是輸是赢都給好友送去,人家舉辦方怎麼說來着,重在參與啊!
見第二天的文會現場也沒冷清下來,徐昭明等人都放心了,不時讨論讨論挑戰者們發揮得如何、都用了哪些新鮮詩句。
今天韓府君沒來,謝謹行也沒到,不過來了不少新面孔,寇承平一個個給盛景意介紹了一圈,好叫盛景意更了解金陵城的文人圈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禍害他們錢袋子的新點子。
徐昭明倒是挺關心謝謹行的,忍不住問盛景意:“謹行哥今天怎麼沒來?”
盛景意說道:“他可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謝謹行到金陵來肯定不僅是為了她這個妹妹,那天穆大郎是在謝府受的傷,說明謝謹行可能帶來了不少身手了得的家夥!
至于謝謹行到底要做什麼,盛景意沒問,畢竟問了謝謹行可能也不會回答,何必自讨沒趣!
正在被盛景意幾人讨論着的謝謹行此時正在千金樓中吃茶。
千金樓這次閉門訓練是經過教坊批複的,《桃花扇》是入了韓端眼的戲,教坊那邊不敢再為難千金樓,所以隻要千金樓能把錢交來,随便她們營不營業。
小人物想把日子過好,最要緊的就是要懂得見風使舵!
謝謹行自然不在被拒之列,他與盛景意的關系擺在那,不管是走正門還是走後門都沒有人會攔他。
謝謹行親自過來了,盛娘自然得騰出空來陪謝謹行喝茶。
她與謝謹行的關系很微妙,倘若她不是官伎出身,作為盛景意的親娘,她也是死謝謹行名義上的母親,可惜她一來出身低微、二來放不下千金樓的一切,所以從未想過攀附謝家,當初在寫給謝家的信中也寫明了這一點。
謝謹行仍是一派謙和,等把大半碗茶吃完,才說道:“最近金陵不太平,你們平日裡要小心些。”
盛娘鎮定地說道:“我倒是沒聽到什麼風聲。”
謝謹行把那日有人翻進盛景意院子的事娓娓說了出來,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落在盛娘臉上。
盛娘聽到與盛景意有關,自是緊張不已:“找到人了嗎?不會是沖着我們小意兒來的吧?”
謝謹行淡淡道:“應當不是。不過我覺得妹妹應該認得對方,畢竟人翻進她院子裡就消失不見了,”他注視着盛娘,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懷疑,“徐家小子那圈人我排查過了,不可能是他們,所以對方應該就在千金樓内,你平時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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