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兩人你來我往,總算把各自底細摸了個大概。程水今年剛二十,哪兒人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隻能大緻劃個範圍。以前跟了個師父,原先做木工,後來生意越來越差,幹脆關了店到處流浪,接點雜活,結果一年前師父突發心梗,說沒就沒了。
“你家裡人呢?”
“不知道,”程水說,“我很小時候就沒見過了。”他往自己的飯上澆了勺湯,接着說:“其實我原計劃不是來這兒,是去埕港,那兒什麼人都有,找活兒方便。”
說到這,他有點不好意思,“結果我坐錯車了。”
他身上就30塊錢,5塊錢買了吃的,剩下的錢哪兒的旅店也不夠,“我那時候就蹲在你家後面,想睡外面的,但是你開了窗,我沒忍住,翻進來睡地上了。”
嚴慶生思索片刻,突然說:“挺冷吧。”
程水有些意外,沒說話。
嚴慶生舔了下嘴唇上的辣油,又說:“要是沒地方去,先住我這兒吧,我等會給你找條被子曬曬。”
程水笑了:“謝謝生哥。”
嚴慶生覺得,程水在這兒,說話也好,做事也好,哪怕什麼都不說不做,單單隻在這坐着,屋裡都有了活氣,哪怕是母親還在的最後兩年,家裡也沒這種感覺了。
而他隻用騰出塊地兒,翻條被子,挺值。
飯後程水收拾幹淨,嚴慶生洗了頭,搬了椅子坐在屋後,閉着眼随他折騰,心裡想的還是餃子鋪的事。他早上過去,不出所料店門閉緊着,拜托旁邊的店老闆打了個電話,老闆也沒細說,隻說再等等看。
給母親治病和辦後事花了不少錢,還和巷子裡的人借了些,零零碎碎還了三四年——三千七百二十五,這是他目前枕頭裡所有的錢。
一時半會沒有工作也不至于餓死,但什麼變故都遭不起。
“程水。”他聲音輕,仿若打算程水沒聽見就作罷。
程水在他頭頂上忙活,他手動得快,說話也跟着加了速:“怎麼了?”
嚴慶生停了一會兒,就在程水以為他隻是随便叫叫的時候,他又開口了:“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程水嚓嚓地操剪子,他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身無分文,聲音卻還挺有底氣:“找工啊,先找那種日結的,夠生活了再換。”
嚴慶生想想也是,人家又不跟他一樣,是個殘廢。于是他點了下頭,示意知道了,結果程水喊了起來:“哎!别動!……快好了啊。”
五分鐘後,程水舉着毛巾在他腦袋上一頓搓,又拿梳子替他前後刮平整,嚴慶生扶着扶手要站起來,還被他給按住了:“等會兒,坐好了,我先看看。”
他跑出三兩步,“擡頭看我。”
礙事的頭發不見了,嚴慶生那張臉都顯得光亮起來,程水沖着他笑,他不知該作何表情,也不知自己現在什麼模樣,隻好也向他笑了笑。
程水看見了他眼角的細紋,看見了他被辣紅了還沒緩過勁的嘴唇,看見了一張暴露在陽光下柔軟可親的面孔。
讓他很想上前去摸一下,細紋也好唇角也好,圓潤的鼻尖也好,他想碰。
嚴慶生看程水走神,疑惑地問:“是不是沒剪……”
程水的手掌挨上了他的臉,于是話卡住了。
時間其實隻有一瞬,程水的拇指極快地從他眉骨滑下,他聽見程水說:“生哥,你談過對象嗎?”
談對象,在嚴慶生的世界裡幾乎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在他還跟程水一樣大的時候,倒也有過兩家上門說親,母親問他想法,他給拒了。
不能耽誤人家,他說。
而十幾年後,他還是這麼一句:“我這樣的,耽誤人家姑娘。”
程水敏銳地聽出了點什麼,追問:“要是姑娘願意呢?”
嚴慶生小幅度地晃了下腦袋,手從扶手上擡起,伴随着一聲歎息,不輕不重地落在自己的右腿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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