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步将行,卻又猝不及防駐足,回身替姬洛理了理歪斜的前襟,輕聲歎道:“姬洛,我是說有一天,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希望你死于權利的生殺予奪,我許你光明正大的背叛,與我正面交鋒。”
“陛下早晨多吃了兩杯嗎?”姬洛臉上笑容消失,目光轉冷,“沒有這一天。”
在姬洛看來,苻堅最後這句話是多餘的,是不該出自一個君王之口的。如果說李舟陽說他總在奇怪的地方執拗,那麼苻堅則是總在奇怪的地方仁慈,譬如招降在并州叛亂的張平,予以重用,譬如接納首鼠兩端,也曾反水的劉衛辰,甚至是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
再看看眼前的昂藏君王,姬洛沒有感到絲毫的欣喜,隻覺更為撲朔迷離:他究竟是刻意僞裝,還是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苻堅還想說什麼,可動了動唇,一個字也沒吐出來。身為帝王,他偶有失言,但不可能屢屢失态。
很快,也沒有再開口的機會。
兩人并肩下山,庾明真就等在十八盤的山道上。
在長安時,“六星”中人因為任務,有時連苻堅也很少能見到,但這個白發人,他一直在,寸步不離,卻始終沒有存在感,姬洛有心也很難和他照面。
突然對視,姬洛想起在鴛鴦冢看見的那幅畫,不禁微微搖頭。庾明真沒有溫度的眼神落在姬洛身上,又很快挪開。
苻堅知道出了大事,甩開姬洛,快步上前:“怎麼回事?”
“長安來信,”庾明真從腰帶裡抽出一張字條,“丞相病至膏肓,已藥石無靈,此刻回京,許能再見最後一面。”
姬洛大驚,苻堅聞言幾乎搖搖欲墜,險些一語成谶,真地從這陡峭山路上跌個粉身碎骨,幸得庾明真扶了一把,才風雲不動地穩住腳跟。
“即刻出發!”
苻堅倒抽一口冷氣,急匆匆往下走,頃刻間臉上再也沒有方才閑散雍容的笑容,從暴跳的青筋到漲紅的面皮,再到緊握的雙拳和打顫的壓根,全然昭示了他内心的緊張和恐慌——原來苻堅也會害怕。
庾明真伸手攔了一把:“老幺和小風那裡,似乎也出了點問題。”說完,警惕戒備地看了姬洛一眼。
姬洛知道他們要相談,有自知之明往山上避開。
“等等。”苻堅卻叫住了他的腳步,心中把人頭一過,很快做了安排,對着庾明真道:“讓他去。”
庾明真大驚:“主上?”
苻堅按住太陽穴,呼吸沉重:“明真兄,沒有什麼比景略更重要。”
三人沉默,尴尬随之而來。姬洛招手,打破僵持:“我可以選擇嗎?”語氣聽上去無辜,但卻不是一句廢話,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事。
“你别添亂。”苻堅煩去個白眼,随後對身邊的庾明真吩咐:“給小霍,不,給風老二傳信,然後送他過去。”
姬洛打了個呵欠,早起的瞌睡又上頭了:“那我可以問去哪裡吧?”
“泗水。”
“去做什麼?”打了一半的呵欠被憋了回去,姬洛眼中的冷厲稍縱即逝。
苻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去确認‘樓中樓’的樓主是個死人。”
“也對,畢竟八風令是經由他手問世的。”姬洛颔首應道。正如苻堅自己說的那樣,隻要他手裡頭還握着一塊八風令,不論是毀是藏,都是最省力的方法,但若這個樓主還活着,誰能保證他不會再做出一塊,變數永遠是最可怕的。
也許當年的铩羽而歸也沒有江湖傳聞說得那麼慘淡,六星甚至有可能和這位樓主直接交過手,隻是因為陸沉機關開啟,不得不撤離泗水。
“姬洛,你還在想什麼?”等他回過神來,苻堅和庾明真已經走出了老遠的距離。
姬洛足下一旋,跟了上去,笑着打哈哈:“我在想,風馬默看見我是個什麼表情,大概跟見鬼差不多。”
這是假話,真話是——
帝王的話信不得,說看不起不在意,實際上還是在防備泗水樓中樓。如今泗水已納入秦國疆域,難免處于‘芥子塵網’的監視下,尋常時候想要接近不容易,眼下機會來了,正好可以趁身份還有用,去查證一番,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譬如自己的身世。
姬洛南下泗水,在彭城與風馬默和霍定純碰頭時,苻堅和庾明真快馬加鞭,披星戴月往長安西去。
五月二十七,二人在洛陽與公幹的“蠻将”重夷彙合,三騎并辔,風雨無阻。
作者有話要說:注明一下:我沒在史料上找到苻堅封禅,但是他确實派遣了人去名山大川為王猛祈福,所以這裡就加了這個劇情。因為封禅是大事,畢竟曆史上泰山封禅的大概是秦始皇,漢武帝這樣非常厲害的,所以才在這裡特此說明一下,免得大家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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