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夏玉秋推開閣樓的小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酉時将至了吧,該回去了。”
沈臨眼簾稍稍低垂,“柳大人的結案文書如何?”
“不愧是柳映書,比不得啊。”夏玉秋手肘撐在窗棂上,看了眼刑部唯一還亮着的那扇窗,“囊螢映雪照書讀,又不是什麼寒門學子,高門顯貴,還要這麼努力,襯的大家都像廢物。”
“我可以看看麼?”
“可以啊,反正本來也是你們昭影司的案子,就當最後的裨補阙漏吧。”夏玉秋從懷裡掏出一張謄好的折子遞給他,他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看了一遍,行文确實更加流暢,詳略得當,詞句無可挑剔,枯燥的實錄讀起來有如詩賦,韻律合轍,但,這恐怕都不是最重要的。
鐘子良拒不認罪被一筆帶過,王充與之相識于娘娘廟,鐘子良以其身懷六甲的妻子脅迫,換取了武安侯的動向,王充既知兵臨城下不遠,一面暗自籌備防禦,一面去信雍城求援,待魏國得手,歸還其妻後,便奮起抗之,殊死一搏,以期立功掩罪。而後,雙方出于各自的利益考慮,虛與委蛇,維持着表面的相安無事。至于幕後主使,推定了魏國六皇子,雖無實證,但論據充分,合情合理。物證中還補充了王充當年寄到雍城的求援信以及許安平證實魏國暗探隸屬六皇子管轄的證言。細枝末節的斷點全部接上,并非鑿鑿之言,虛實之間恰到好處,反倒顯得真實。至于需要求證的那部分,誰還真的會去問魏國六皇子呢,他承認與否,都無半分意義。
可是,總微妙地覺得哪裡不對。
“這是柳大人上任後結的第一個案子麼?”
“不是啊,太平盛世也總有許多找不太平的,刑部哪有這麼輕松。”
“那所有結案文書他都會過目麼?”
“嗯。”
“之前有說過些什麼麼?”
“當然有了,行文、用詞、甚至是語氣,他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的,但每次說的都對,隻能改啊。”
這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為什麼要自己親自上手呢,有什麼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麼?
沈臨将折子還了回去,随口閑聊道,“夏大人和柳大人有什麼過節麼?”
夏玉秋搖了搖頭,“他啊,雖然自小就是一副看淡紅塵的模樣,但除了課上,平日裡總是笑着,溫和知禮,不讨厭。後來,他參加了科考,在我們還在紮堆厮混的年紀做了官,再後來,他就自請調離永安去了漠北。我們接觸的不多,又不是一類人,能有什麼過節。其實,我還是佩服他的,當年他也不過十六歲,一身缟素戴罪參加殿試時到底是什麼心情呢……”
“戴罪?”
“是啊,現在大家都裝作不記得,說什麼柳之瑜大人辭官歸隐,太傅淡泊恩養,好像他們柳家生來就是個個出塵的,若真如此,柳氏又怎能在永安立足呢?為官為民非為君,明明柳映書才是這個官宦之家的異類。當年,貞獻皇後身上可是背着謀殺儲君的罪名,柳家被滿門囚禁府中,随時可能抄斬,侯爺生死不明,孤兒寡母亦是勢單力薄,老夫人故去,也隻能停靈家中,不得入土。哪是什麼辭官恩養,是降罪啊。但他柳映書就是在這種境況裡,搬出古禮舊訓,一人舌戰禮部和吏部的數十位大人,為自己争了個參試的機會,一舉奪魁。”
夏玉秋長歎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太無用,要不,明兒去拜柳映書為師吧?”
沈臨張了張嘴,“也……可以。”
夏玉秋摸了摸肚子,“啊,好餓啊,九影要一起去吃個飯麼?”
“我還有事,今日有勞作陪,改日請你吃飯。”
“沒什麼,過兩天我休沐,一起去靜安寺吃頓素齋吧,很不錯的。”
“好。”
夏玉秋掌前走了,沈臨借故慢了些,他遠遠看着夏玉秋出了大門,腳步未停地消失在街上,這才走了出去。各府衙門口挂着燈籠,有些門已經關了,長街寂寂,他松了口氣,一步一步往回走。
“老九。”
攏共不過走了三丈餘,腳下一頓,少女從陰暗的巷子裡緩緩現身,在光影邊緣冷臉看着他,他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
“你怎麼……還沒走?”
“哼,你這話問得好奇怪,是誰一開始跟我說,昭影司的規矩,必得同進同出,然後又三番四次地違背,怎麼,我記下了,你便忘了是麼?”
“世子沒送你麼?”
“他一個馬上就要成親的人為什麼要三更半夜送我?”
“不成親就該送了麼……”
“你說什麼?”
“我有事耽擱了……”
“呵,我當然知道你是有事耽擱了,不然……是故意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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