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嘴角微微一揚,道:“她是個好孩子,隻可惜在她最需要朕的時候朕沒能陪在她身邊。”說着,想到她曾經受過的那些苦,他的神色便低落了下來。
“這……着實也怪不得陛下。”高内侍斟酌着說道。
怪誰呢?怪那個離世的女人。
“英華……”劉曜閉上眼,長長地喟歎一聲。她可真是厲害,丢出一個秘密,然後永遠地閉上眼睛沉睡,這讓他如何去責怪她?連死都不忘用他最刻骨銘心的方式,一絲餘地也沒有給他留下。
阿媛沒有立刻出宮,反正都來了,她想着不如去太後宮裡看看小皇子。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小皇子午睡醒了在鬧脾氣,阿媛一來,他立刻就注意到她了,伸着雙手朝她拍打,似乎想她抱一抱。
“殿下乖,公主殿下肚子裡也有寶寶,不能抱殿下。”奶娘這樣說道。
可未滿半歲的小嬰兒懂什麼道理呢?他隻知道用哭來表達自己的委屈。
“哇——”
劉晃是太後的命根子,隻要他不安逸了那這阖宮上下别想逃脫。眼見着太後眼底漫出了心疼,阿媛便讓奶娘将他從小木床裡抱起來,然後她一隻手扶着奶娘的肩膀,就像她在抱着他一般。
“嗚嗚——”哭聲漸小。
阿媛哼着不知道哪裡聽來的小調調逗他,剛剛還大顆大顆掉金豆子的小皇子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太後既欣慰又有些吃味兒,畢竟是她一手帶的孩子,怎麼到頭來跟阿媛還要親一些呢。
這也許就是血緣的關系。劉晃從小便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他隻知道皇姐,以至于後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他都不喜歡陸家那幾個孩子,太煩了。
……
劉曜這一生病,長安城就有些暗流湧動了。已經被削去親王封号的關内侯自然是多方搞好關系,博取一個賢名。而對于俞妃來說,這同樣是一個機會,雖然她的兒子才十歲,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将他推到台前,讓大家注意到這個皇帝的長子,沒錯,依照序齒,劉熠才是如今的大皇子。
“母妃,兒臣不想去。”劉熠皺眉,他知道母妃一個勁兒的想讓他去父皇面前晃是什麼意思,“他們都在議論朝政,兒臣什麼都不懂,太無聊了。”
“無聊?劉熠,本宮看你是過得太安逸了。”俞妃臉色一沉,“你是陛下的長子,你以後肩上的擔子還重着呢。怎麼?現在就想退縮了?”
劉熠知道他的母妃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還有劉茁擋在前面,她不好太過出頭。如今劉茁被剔出玉碟,他成了父皇的長子,她母親那一肚子的野心又開始翻江倒海了。
“兒臣不想要什麼皇位,兒臣隻想做個逍遙的王爺。”劉熠自小生在這般環境,上面有兄長下面有幼弟,外面還有數不清的眼睛在盯着他們,他一早就想清楚了,他不想做皇帝,他隻想這樣一直悠悠閑閑的,想去哪兒去哪兒,不必被那個位置所束縛。
“你——”俞妃轉頭,氣不打一處來,“本宮的鞭子呢,拿來!”
“娘娘……”身邊的宮人立刻開始勸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劉熠一看情況不好,也不多說,立刻就腳底抹油跑了。
“孽障,孽障!”俞妃看着像兔子一般逃跑的兒子,氣得臉色泛青,幾乎要背過去了。
皇帝告病,這下面的臣子自然要更忙碌一些,尤其是他的左膀右臂。而陸斐作為當之無愧的國之棟梁,更是忙得不見人影。
阿媛見不到皇上,但心裡一直挂心着他。在廚房忙活了一下午,眼看着到了用晚餐的時候才剛剛歇口氣。
“公主,老爺回來了。”春喜大步跨進去說道。
“今天怎麼這麼早?”阿媛匆忙換下剛剛被汗濕的衣裳,走出來道,“時間剛好,擺飯吧。”
說完,陸斐大步走了進來,好幾日沒有好好跟她說過話了,他今日是特地早退回來陪她吃飯的。
阿媛拿着濕帕子上前,遞給他:“擦擦臉。”
他接過去抹了一把臉,轉頭看着這一桌子的菜色,挑眉道:“這可不像是王大娘的手藝啊。”
眼尖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是一桌與往常差不多的菜,卻能夠通過擺盤和菜色分清楚出自于誰之手。
“這是我做的,嘗嘗,看我的手藝回潮了沒有。”阿媛笑着拉開凳子,陸斐側移一步扶着她落座。仆人們擺完飯了就退下了,這是陸家的規矩,用飯的時候是不需要她們在旁邊伺候的。
“怎麼親自下廚了?”陸斐皺眉,“家裡請來的廚子都是擺設嗎?”
阿媛嗔怪他:“胡說什麼呢,是我自己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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