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燃燒不止,攝影棚内除了安嘉月的哭嚎聲在回蕩,沒有别的聲音,安靜無比。
導演喊出“卡”的時候,攝影師一時沒能從這震撼的畫面中抽離出來,直到被喊了第二次,才連忙暫停攝像。
薛振宇回神,如夢初醒,連連點頭:“不錯,真不錯,這一段不拿個獎回來沒天理。”
賀心宸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摘下眼鏡,按了按眼角,背靠上導演椅,專注地凝視着監視器裡的人:“我說過,他很好。”
燈光師撤走了夜景燈,打開攝影棚的頂燈,室内豁然大亮。道具組滅了火架的火,刺目灼熱的火焰消失,衆人皆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從上午八點到十一點,連拍了三個小時,這一條總算過了。
導助小芸遞來毛巾和冰袋,安嘉月道謝接過,走到鏡頭拍不到的角落去休息,直接盤腿坐在地上,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毛巾捂住狼狽的臉。
周圍人來人往,道劇組忙着布置下一個場景,燈光組忙着調試光源,場務正通知各個組半小時後能吃午餐了。
賀心宸與薛振宇聊了兩句,一回頭,發現監視器裡的人不見了,四下張望,看見了角落裡的安嘉月,便想走過去。
薛振宇拉住了他:“诶,還沒說完呢,你覺着咱們票房能破十五億嗎?萬一破不了怎麼辦?”
賀心宸回首:“盡人事,聽天命。”
薛振宇無語:“有你這麼淡定的嗎?你輸了可是要回去繼承億萬家産的,不過你要是真不情願,我可以替你承擔這份痛苦。”
“沒心情跟你開玩笑。”賀心宸抽出自己的手臂,“我去看看他情況,有事等會兒再說。”
薛振宇還想追問,人已經大步邁出三四米了,他隻好朝着賀心宸的背影喊:“有什麼可看的啊!人家在休息,你也太操心了吧!”
角落裡,安嘉月仍捂着臉,一動不動,看起來像疲乏得睡着了,但走近了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
賀心宸走到他跟前,蹲下,聽見了隐隐約約的抽噎。
“嘉月,怎麼了?”
安嘉月擡起頭,用毛巾擦了擦通紅的眼睛:“沒事。”
“脫離不了情緒?”
“不是,我根本沉入不了。”
今早開拍前,賀心宸給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讓他不要光靠演技,而是要沉入角色,成為角色。
賀心宸不解:“可你剛才演得很好,将池樂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緻。”
“謝謝您誇獎。”安嘉月笑了笑,垂下濡濕的睫毛,尚未止住的眼淚落在手裡的毛巾上,“我不是靠代入角色演出來的,這劇本太假了,一看就是個沒有經曆過苦難的人寫的。”
賀心宸有些驚訝和困惑,微揚眉,等着他解釋。
“一個盲人孤兒,居然能平平安安、心理健康地長這麼大,有天賦有追求有朋友有好老師,這也太幸福了。而且欺負他的人還不是純粹的壞人,隻不過打了他一下而已。至于失去父母的房子,也隻是自己疏忽導緻的意外,他有什麼可崩潰的?”安嘉月洩憤似地扯揉着手裡的毛巾,像個忿忿不平的小孩,“這劇情太理想化了,編劇應該去多了解一下人間疾苦。”
賀心宸沉思片刻:“如果沒有代入角色,你剛才是想到了什麼才哭成那樣?”
這問題一針見血,安嘉月扯毛巾的手停住。
半晌,他用毛巾胡亂擦了擦臉,搖搖頭:“沒什麼,隻是一些傷心事而已。本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為了拍戲不得不挖出來,都怪你,你得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
賀心宸沒接他的茬,卻突然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想當導演嗎?”
安嘉月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不知道。”
“一方面是家庭熏陶,另一方面,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非常感動,裡面有句話我記憶猶新:‘人生不像電影,人生艱難得多’。”賀心宸娓娓道來,“你看,即便是像我這樣出生于優渥家庭的人,依然會遭遇這麼多艱難的事,甚至要和父親打賭來赢得自己的人生,何況是你呢?”
安嘉月莞爾:“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起碼我爸總是支持我的一切決定。”
賀心宸:“所以,在家庭這方面,你可能還比我幸福一些。至于其他方面,你吃過的苦或許是我無法想象的,但如果不是這些苦,你或許考不進電影學院,或許不會立志成為演員,或許演不出剛才那樣震撼的場面。别人施加苦難于你,你卻沒有被打倒,而是将其化作了出人頭地的動力,甚至是演戲時的情緒來源。這真的很厲害,嘉月,你已經将過往的苦難遠遠甩在身後了,沒必要再回頭看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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