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好和我說的,到底怎麼個不好法兒?讓老先生這樣瞻前顧後?莫非都是和店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樣,所以老先生不知是出于什麼樣的考慮,就一并都瞞下我了嗎?”單刀直入,連最起碼的試探都沒有。顧绮羅便是要用這樣突如其來的招數,來破劉忠的心防,這老家夥是個心理素質過硬的茬子,不用這一招,壓根兒就别想從他這裡獲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劉忠果然一愣,卻沒有半點兒心虛的表現,隻是感歎道:“到底還是讓東家知道了。其實您在府中操心的事情不少,聽說如今又有了喜訊兒,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實在是不該讓您來操心。”“原來老先生竟全是為了我着想。”顧绮羅淡淡道,這話聽上去沒有一絲火氣,似是平靜之極,然而她心中卻是疑雲重重,暗道老家夥好鎮定啊,隻是他到底是真好心?還是故意拿着這個做借口?劉忠呵呵笑道:“我明白東家的心思,隻是小老兒對天發誓,若是有一絲一毫對東家不利的黑心,管教我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死了也沒有葬身之地。”這算是非常嚴重的毒誓了,連一旁始終做着背景闆的蕭江北都悚然心驚,顧绮羅雖然從小深受無神論的影響,卻也明白古人對誓言的看重,劉忠若不是已經壞到頭頂出膿腳底出血,應該不會拿這樣的毒誓來玩笑。因想了想,她便正色道:“老先生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自然信你。本來京城蕭顧山莊的産業若沒有你,也到不了這麼蒸蒸日上的地步。隻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氣,要是心裡存了事兒,那真是寝食難安,如今我又有了身子,越發禁不住冥思苦想。今天屋裡沒有外人,不如老先生索性把這疑惑給我們夫妻兩個解開,如何?”劉忠苦笑道:“非是小老兒不肯向東家坦白,實在是此事……和東家有些牽扯,若是知道事情經過,隻怕您和侯爺會陷入兩難之中。倒不如就讓小老兒放手施為,到最後輸赢勝負,皆由我自己來承擔,和侯爺東家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這話糊塗。”顧绮羅毫不客氣道:“老先生,你做事如此精明,怎麼也當局者迷起來?你是我蕭顧山莊在京城的大總管,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和蕭顧山莊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而我和我們爺是蕭顧山莊的東家,這樣的關系,是你将來想撇清就能撇清的嗎?”劉忠面色一變,好半晌才歎了口氣,點頭道:“東家說的沒錯,是小老兒想當然了。既如此……小老兒願意讓賢蕭顧山莊大總管的位子,請東家盡快找人前來接手。”顧绮羅沒想到劉忠竟會如此幹脆,不由震驚道:“究竟是什麼事?竟然能讓你舍下這麼一攤子事業?可是……和我們太太有關?”最後一句話純屬試探,因為顧绮羅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劉忠甯可舍下所有事業也要瞞着自己,既然對方說是和自己有牽扯,又怕自己難做,那能符合這一點的,也隻有家裡人,而顧府中人沒有什麼大生意,林正南雖然是自己的妹夫,也不至于讓劉忠為難到這樣三緘其口的地步,如此一來,隻有在府外據說有大産業的方瓊華符合這個條件,畢竟鎮北侯府中的内鬥鮮為人知,而對方是自己名義上的婆婆,劉忠會有顧慮再正常不過。果然,這句話一抛出來,劉忠當即就變了臉色,失聲道:“東家已經知道了?這不可能,您……您是怎麼知道的?”竟然真的是因為那個女人。顧绮羅這一驚也非同小可,不自禁就看向丈夫,卻見蕭江北也是一臉驚詫,但旋即就恢複了正常面色,向她輕輕點點頭。于是奶便明白丈夫的意思了:詐他,繼續詐,狠狠詐。有了丈夫的支持,顧绮羅一顆心安定下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淡然道:“我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你竟然還能追到京城,這還當真是有心了。”雖然是詐,卻是根據劉忠話中透出的線索來詐,不是空口白牙,所以顧绮羅對自己這一招還是很有信心的。果然,就見劉忠當即變了臉色,接着便咬牙切齒道:“當然。殺主之仇不共戴天,我當日逃得一死,在遼東鄉下躲避了四年,苟活至今,就是為了求這一個公道,莫說隻是京城,就是她躲到了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化作厲鬼,也必然索她性命。”顧绮羅向來是寵辱不驚的性子,定力超群;蕭江北更不用提,那是在千軍萬馬中殺入殺出面不改色的人物。然而就是這樣一對世上定力最強的夫妻,在劉忠說出這句話後,卻是不約而同被雷得面色大變風中淩亂。“等……等等,你說什麼?殺……殺主之仇?”到底還是蕭江北定力更勝一籌,迅速恢複平靜,隻是結結巴巴的言語暴露出他的内心遠不如面皮恢複的速度快,依然是處于一派淩亂中。劉忠茫然看着這夫妻倆,喃喃道:“你們……你們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怎麼?哎呀!”老頭兒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懊惱道:“終日打雁,今兒卻被雁啄了眼睛,原來東家是在詐我。”“喂喂喂!老先生你這是什麼态度?誰是大雁誰是終日被你打的?”顧绮羅也很快回過神來,敲了敲桌子,狀似不滿道。劉忠苦笑道:“是是是,我用詞不當,還請侯爺和東家見諒,你們是英明神武聰慧絕倫,老頭子我一輩子和人玩心眼,到頭來陰……到頭來還是在侯爺和東家面前現了原形。”老頭兒原本想說陰溝裡翻船來着,然而轉念一想,要這麼說,豈不是把侯爺和東家比喻成了陰溝?好嘛,比大雁還不如,罪加一等啊。往事顧绮羅笑呵呵道:“你也别管這些了,有數的,兵不厭詐,誰讓你上我當了呢。現在坐下來,好好兒和我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你說殺主之仇,你的主人是誰?又是誰殺了他?總不會是……我們……太太吧?”最後一句話奶說的無比艱難,實在是這事兒太匪夷所思,雖然對方瓊華恨之入骨,知道那就是個陰險狠毒的女人,然而怎麼把對方往壞裡想,也沒把她想到這麼壞啊。顧绮羅知道那個女人一旦要害起人來不會手軟,當日李氏的兄弟來府裡大鬧,若不是她處置得當,隻怕李氏那麼個敏感脆弱的女人早就熬不住了。隻是,這終究隻是陰謀詭計的害人,不是自己動手,可劉忠此時所說的殺主之仇,那樣的咬牙切齒,好像他的主子不是死于陰謀中,而是……被人謀殺。這怎能不令顧绮羅悚然而驚。但劉忠卻是一臉坦然,苦笑道:“東家,其實此事不說也罷,蕭夫人如今是官家女眷,一品诰命,我知道我說什麼,你們也不會信……”“你隻管說,我們未必不信。”蕭江北忽然開口,看到劉忠驚訝的神情,他便冷冷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一句話就道盡一切,劉忠瞬間了然,暗道是啊,自己真是糊塗了,侯爺已經長大成人,怎麼會對繼母有感情?不過就是面上維持着尊重罷了,而且聽這話裡意思,似乎雙方還鬧得有些不愉快,這倒也不難猜測,諾大一個侯府。東家是侯爺夫人,那一位卻是名義上的婆婆,這誰來當家掌權,豈能沒有一番争執?難怪之前東家一直忙于府中事,看來她那位婆婆怕是不太得人心啊。想到此處,不由自嘲一笑,似是喃喃道:“是了。還有誰能比我更了解她的性子?似她那樣自私狠毒的人。走到哪裡都是個禍害,雖然蕭将軍對她一往情深,可侯府中人又不都是瞎子。豈能分不出好歹來?這樣一想,竟是我自誤了,我隻想着侯爺和東家怎麼說也和她是一家人,無論相處的是否愉快。一旦有事,那也是要擰成一股繩一緻對外的。錯了,真是錯了。”顧绮羅疑惑道:“聽你老這意思,你竟然還認識我們太太?這可奇了,你怎麼會認識她?”“我怎麼會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她。”劉忠忽然又激動起來,咬牙切齒的模樣顯示出他對方瓊華是多麼恨之入骨。不過到底是經曆過大場面的。老頭兒很快就又平靜下來,目光在蕭江北和顧绮羅的臉上轉了兩圈。他輕聲道:“劉忠是小老兒的本來名字,我還有另一個化名,侯爺和東家未必聽說,不過知道那個名字的人應該不會少,尤其是商場上的各位同僚。畢竟滿打滿算,此事也不過是剛剛過去四年,大家應該不至于就把呂楊這個名字給忘了。”“呂楊?”蕭江北和顧绮羅面面相觑,他們是真不知道這個名字,但卻又隐隐覺着有些熟悉。忽然,顧绮羅終于想起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時間不由得花容失色,驚聲叫道:“呂楊?莫非就是當日川蜀劉三川案中那位狀告當家主母的大管家?”“原來連東家都知道小老兒的化名。”劉忠慘笑一聲,但随即鄭重了面色,站起身沉聲道:“沒錯,好教東家知道,在下正是當年化名呂楊,跟着三川老爺走南闖北近二十年的那位大管家。”蕭江北也終于想起來了。當年劉三川案轟動一時,不過他也隻是聽說,并沒有過多關注。之後還是那次冰河釣魚時,程統和鐘春風等人說起此事,他才了解了來龍去脈。一念及此,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隻驚得這位定力如山的鎮北候爺也不禁跳起來,急促道:“如果……如果你是呂楊,那……你是說……我們府裡的太太……就是……就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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