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莊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記不清自己究竟用了多久才适應這種蒙古氣息濃厚的生活。雖然莊子就坐落在拉薩的西郊,離哲蚌寺很近,可空氣裡的味道卻與熟悉的藏域全然不同,沒有酥油,沒有桑煙,陌生得每一次呼吸都讓我覺得莫名害怕。
日子一天天地滑過,最初的焦躁不安漸漸退卻,可心底的那份空虛卻始終沒有辦法被填滿。大多數時間,我都悶在屋子裡,時而卧在榻子上看書,時而伏在書案上寫字。可每每認真了沒一會兒,就開始走神,發呆,莫名盯着個物件兒,一看就是老半天兒。
就這樣行屍走肉似地過着,直到有一天,孤獨得每挺過一秒都是煎熬。實在撐不下去,我決心着要改變眼下的生活。
于是我開始研究蒙古美食,百般刁難莊子裡的廚子,開始學習畫圖,給木匠們出各種各樣的難題。我的吃穿用度變得奢華鋪張,連屋子裡的擺設也要時不時地換了樣兒。每日裡不停地找事做,不停地折騰,這樣才會不那麼閑,才會…不那麼想他……
我揉了揉有些濕潤的眼皮,搖頭甩去小憩後的惺忪睡意。起身走到書桌邊,我拿起壓在《詩境》下的生宣,伸手遞給正在擦拭牛角杯的毛伊罕,“這個是新描的圖案,拿給木匠去重雕吧。”
她在袍子上擦了擦手,仔細地接了過去,看了一眼,不禁狐疑地問道,“都這麼久了,您不會還惦念着您的情郎吧?”
我一頓,心頭有些難受,可面上還是裝作沒事兒人似地彎身坐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知道我又要開始臨帖了,毛伊罕趕忙兒将生宣收入了懷中,幾步走到書桌旁,輕手地幫我磨起了墨。
“您啊,真是太倔了……”毛伊罕歎了口氣,小心地朝我面上看來,見我沒什麼反應,不禁大着膽子繼續說了下去,“汗王雖然兇了點兒,但事事都由着您,在這莊子裡更是錦衣玉食的,真不明白,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
我停住了手中的狼毫,擡頭白了毛伊罕一眼,可她卻好巧不巧地低下了頭去,沒看見我表情地繼續絮叨,“您那情郎到底什麼來頭啊,會比汗王還好?”
“多話!”我半認真地豎起了眉,毛伊罕見狀,趕忙兒笑嘻嘻地捂住了嘴。
視線轉回書桌上的薄紙頁兒,提筆寫了幾個字,思緒卻始終無法集中。餘光裡的毛伊罕仍是神情認真地磨着墨,雖沒有什麼聲響兒,可即便如此,心頭還是莫名有些添堵。
不甚清楚這莊子裡的人都是如何看待我的,但在毛伊罕心裡,她已經認定了我這個女主子,橫豎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至于拉藏對我的身份隻字不提,透露出來的更是一種縱容的意味。
初來時,我雖懷着抗拒的心理,但久久被離愁别緒侵擾着,有些東西根本無法看個分明。時間久了,那份抗拒漸漸轉淡,可心底的害怕卻氣泡似地越湧越多。
每每看到莊子裡的人,那種感覺就越發強烈。我害怕他們看我的那種眼神,更害怕從他們的眼底看到笃定,看到拉藏現今如日中天的勢力。
或許在外人看來,我确實偏執得離譜,而且不識時務。在這莊子裡,生活可以無盡奢華,有滋有味,更不必像以前那樣閃閃躲躲。可縱使如此,于我而言,它永遠是個危險的金絲籠,沒有一處值得自己滿意,這裡什麼都有,除了愛……
第95章轉折(中)
天兒越發得寒冷,鵝毛似的大雪漫天飛揚,一片白茫覆蓋整個天地。幹燥的西風消散在壓抑與死寂的空氣裡,雪域上的高寒逐漸漫沒了整個下冬時節。在莊子裡淡淡的新年氛圍中,藏曆第十二饒迥木雞年悄無聲息地來臨。
我依舊如往常般地悶在屋子裡,對窗外之事充耳不聞。一來早已習慣了這份清靜,二來則是害怕那些風吹草動會在心頭蕩開難以平複的漣漪。
雖然自己也覺得有些像鴕鳥,可仿佛隻有這樣,日子才會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飛快,甚至平靜得我幾乎快忘了即将要來的風暴。直到那一天,莊子裡突然亂成了一團……
我正因頭天夜裡看書晚得走了困,午睡補眠的時候,耳邊卻一直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兒。起初也沒怎麼在意,可後來卻莫名被吵得沒了睡意。睜開眼,卻見毛伊罕正神色不安地在屋子裡來回踱着步。
正暗暗責備着這丫頭越發沒規矩了,她卻大步朝我奔了過來。我有些奇怪地朝她面上看去,卻是一愣。毛伊罕彎腰蹲在了榻子邊,緊緊地攥住我的手,通紅的眼眶裡淚光閃閃的,“小姐,怎麼辦啊,有人要殺汗王……”
“什麼?!”我大大一怔,以為是自己記不清的那段曆史橫生了變數,心頭不由滿是恐懼,“誰要殺他?你哪兒聽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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