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阿愁等再去教坊當差時,便再沒有前一天那詭異的平和了。原來搶在五個老梳頭娘子手下的優伶們,如今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自然是不肯再吃虧了。于是乎,和頭一天一樣,隻平靜了一天的順序,又被打亂了。隻是跟頭一天不一樣的是,這一回,是人人都想搶在五個小學徒的名頭下。這,卻是把那五個無人問津的老梳頭娘子們給氣着了。雖然沒人找她們上妝,倒叫她們全都省了事,可這臉面上則就挂不住了。于是次日,幾個老梳頭娘子便都跑去嶽娘子那裡告了一狀,隻說五個小學徒目中無人,不尊長上。嶽菱兒則立時反駁道:“又不是我們教唆的,腿長在别人身上,别人愛用誰,我們又管不着。”嶽娘子也道:“你們不用心當差,别人自然不會選你們,有什麼好抱怨的。”五個梳頭娘子這才閉了嘴,卻是再不敢糊弄差事了。于是乎,在行會裡那些上層梳頭娘子們因着“百名榜”而努力奮進時,原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系的低下階層梳頭娘子們,卻是因着阿愁等人的存在,也不得不改了往日的得過且過,紛紛打疊起了精神。而因着這意料之外的哄搶,叫嶽娘子也意識到,幾個小徒弟這樣下去很容易豎敵。于是她便找那教坊主管出了個主意,讓教坊裡諸人都依次排好隊,每天由行會裡的人輪流給他們做妝容。這樣一來,既不偏了誰,也不漏了誰,教坊諸人不容易說嘴,梳頭娘們也再沒了矛盾。隻可惜,嶽娘子并不知道後世的一句名言——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于梳頭娘子們手裡都走過一遍後,衆人心裡對這派來的十個梳頭娘手藝如何,立時便有了個清晰的概念。何況,還有蓮枝這麼一塊特殊的“試金石”。這麼一輪下來,也就跟阿愁學過眼妝的餘小仙和甜姐兒還能對付得了蓮枝那特殊的大小眼,其他梳頭娘子們卻是再怎麼想辦法,終究效果不如阿愁那般明顯。後世還有一句話: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便是蓮枝自己藏着掖着,不肯把阿愁教她的眼妝技巧教了人,她那如今終于變得不那麼突兀的眼,卻是明晃晃地挂在人前的。何況,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她這技巧是學的誰的。而就如阿愁之前所期望的那樣,即便行會裡許多人接受不了她那跨時代的觀念,妝成之後誰好看誰不好看,用戶說了算。于是乎,不管那些老梳頭娘子們如何明裡暗裡指責着阿愁“不遵祖訓”,“行為乖張”,卻依舊止不住她于悄無聲息中,成為衆龍套們追捧的對象。而,因着嶽娘子那“輪流”的主意,以及優伶之間那種有好處秘而不宣的詭異心思,以至于阿愁都沒有注意到,如今她在教坊底層的龍套中,竟已經漸漸積累起了名聲。··那教坊裡每五天會輪到一個“大場”。這一天裡,平日裡在小場當值的優伶們都會休息一天。負責給他們做妝容的阿愁自然也會跟着歇上一天。等休息過後,又隔了兩天,阿愁才注意到,小場的龍套演員裡多了個陌生人。直到這時她才發現,思齊竟不在這一組人裡了。再一細問,她才從衆人那透着酸味兒的話裡得知,思齊因最近技藝大漲而被葉大家看中,如今調到一部去了。雖然思齊說過,要幫她打聽果兒的消息,可那到底隻是一句話而已。且阿愁覺得,她跟思齊隻是工作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思齊的“高升”,她聽過也就算過了,一點兒也沒往心裡去。她卻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則早刻在了思齊的心裡。甚至,思齊的“高升”,說起來竟還是因為她的緣故。那思齊五六歲時就入了行,他雖刻苦,可因天資差異,漸漸地便有些跟不上師傅的教導了。那葉韶舞葉大家也曾點評過他,說他是技巧有餘而靈性不足。思齊總不明白何為靈性,于是連他師傅都覺得,這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偏最近幾場舞下來,他竟跟受人點化了一般,忽然就通了靈性,每每舞蹈起來,動作裡都透出一股不一樣的氣息。頭一個發現他變化的,自是那目光敏銳的葉大家。一場軍仗舞的排練下來,一向待人親切的葉大家便笑問思齊:“怎麼忽然就通了靈竅?”思齊則老實交待道:“徒弟愚笨,師傅之前總說舞步要講個‘意境’,偏徒弟總不能理解其中之意。直到那日,梳頭行派來的那個小學徒給徒弟換了個妝容,看到鏡子裡不一樣的自己,徒弟才忽然明白師傅以前的話是個什麼意思。原來舞什麼,就要從心裡去感覺自己是什麼。以前總舞不好,就是總抓不住要領。後來演軍仗舞時,那個小阿愁又幫我換了個妝容,叫我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從軍的一樣。徒弟是記住了那種感覺,之後就知道怎麼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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