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紮着推開李穆的手,再次行了個深禮下去,一邊擡頭,倔強地看向李穆。阿愁那般擡頭看向李穆時,卻是頭一次叫李穆發現,她的眼雖然生得小,眼睑處竟也藏着一道精緻的雙眼皮。且她的眼眸極黑,這般凝視着他,就仿佛她的眼裡隻能容得下他一人一般……忽地,李穆眼前便是一陣恍惚。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站在追光燈下,一邊凝視着他,一邊背誦着那首《緻橡樹》的秋陽……那一年,秋陽十四歲。學校彙演時,她倒黴地抽中了短簽,被老師要求上台表演一個節目。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大概會朗誦班主任安排好的一首立志詩時,她卻出人意料地背起這首著名的愛情詩。雖然她朗誦得聲情并茂,可在那個視早戀如猛虎的年代裡,她卻險些因此而背上一個處分。她上台作怪前,秦川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的打算,甚至還安慰着她:“如果你害怕,就别看别人,隻單看着我。”那首詩,便是她看着他背完的。追光燈下的秋陽,面目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隻那雙他熟悉的眼,竟明亮得令他心跳一陣失衡……那是他頭一次意識到,秋陽于他,有着不一樣的意義。看着這雙雖然和前世沒有一絲兒相似之處,卻又叫他感覺那麼熟悉的眼,李穆忽然就記了起來,自嫁給他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她的眼裡看到過這種倔強的堅持了。面對他那隐藏于柔情下的強勢,她總回以他一臉的無奈和寵溺……他默默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過身去,擡手推向眉心。指尖落空後,他頓了頓,将食指按在眉心處。半晌,直到壓抑下起伏的心緒,他這才出聲道:“你很想做一個梳頭娘子嗎?”身後,阿愁一陣沉默。李穆轉過身來,隻見阿愁的眼眸裡浮動着些許的迷茫。二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便隻見阿愁的眼漸漸清亮了起來。穿越過來後,阿愁其實仍跟前世一樣,過得渾渾噩噩。之所以成為梳頭娘子,也不是因為她想要成為,而是因為她是被梳頭娘子收養了,将來不得不成為。直到李穆這般問着她,阿愁才頭一次意識到,自那兩次比試後,她竟再不把這一職業當作是不得不做的行當了。她忽然就發現,這一行當裡,能叫她尋到許多前世都不曾有過的樂趣。那一刻,她頭一次深深感覺到,她想要做一個梳頭娘子,不是因為她要繼承莫娘子的衣缽,而是因為她對這一行真的感興趣。她,想要做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梳頭娘子。“是的。”阿愁那雙細長的眯縫眼兒,此刻忍不住又瞪大了一些,那看着李穆的眼神裡,也透着一種久違了的神采。“也許我沒辦法成為大唐最好的梳頭娘子,可我願意去試一試。”李穆沉默看她半晌。就在阿愁被他看得有些不安起來時,他忽地一點頭,道:“好。”阿愁:“……”她覺得,她做不做梳頭娘子,應該還不需要他的批準吧……偏李穆依舊維持着那種“恩準”般的口吻,看着她道:“如你所願。”頓了頓,又道,“我會幫你。”阿愁:“……”“那個……”她彎起她那雙标志般的小眼,笑得頗有些谄媚,“小郎有自己的學業,我隻是個卑微的從賤業者,小郎還是……”她鼓了鼓勇氣,“任我自生自滅吧。”··晚間,當宜嘉夫人收到密報時,她依舊在跟英太太學着對弈。她不由搖頭一笑,擡頭對英太太道:“到底是個孩子,隻當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樣,竟打着這樣的障眼法。”英太太皺眉道:“竟是姓莫的丫頭?外頭可都傳着廿七郎中意那個姓林的丫頭呢。”宜嘉夫人微笑道:“自年前團拜後,廿七跟林家的丫頭就再沒見過了,倒是借着小二十六的名頭,跟那莫家的丫頭有些來往。”英太太沉默了一下,擡頭問着宜嘉夫人:“夫人不打算管嗎?”宜嘉夫人的眼眯了眯,那一刻的神情,和李穆想要算計人時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廿七的脾氣,看着柔順,骨子裡倔着呢。”宜嘉夫人柔聲道,“如今我想知道他的事,都不敢向他身邊的人打聽,就怕這孩子知道了跟我生分。為了那麼個毛丫頭,就更不值了。”“那夫人的意思……”“那丫頭那般說,”宜嘉夫人冷冷笑道,“無非是兩種意圖。一個,不過是欲擒故縱;另一個嘛,許她真個兒有那樣的骨氣。”她擡頭看看英太太,笑道:“明兒你提醒一下阿洪和阿白,你們幾個都幫着長長眼,若她的話是真的,我這裡也不是就容不下人。可若她是打着别的主意,不過一個梳頭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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