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目睽睽之下,周淑雅咬着牙,心不甘情不願地拿了一疊鈔票出來,大多數都是一毛五毛的,一張十元面值的大團結,已經是最大額度了,導緻這一疊的分量看起來就挺厚實的。
她還得強顔歡笑地交給阮嬌嬌,實際上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阮嬌嬌沒給周淑雅後悔的機會,拿了錢就看向霍二叔,“二叔,現在時間還早,咱們趕緊去辦事吧。”
說完,也不看周淑雅和阮建國一眼,就直接走了出去。
其他人還想要繼續看熱鬧。
阮建國已經臉色漆黑地走上前,把門猛地關上了。
杜絕了這些人繼續看笑話。
沒了其他人,周淑雅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看向阮建國,“嬌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一個丫頭片子能知道什麼。”阮建國煩躁地回了句。
他現在很想要抽煙,來平複心情。
阮建國開口,“她現在翅膀硬了,既然選擇要去海島那地方吃苦,就讓她去吧,那地方這麼苦,說不準沒兩天就哭着鬧着要回來了。”
周淑雅卻是搖了搖頭,嘴裡說着,“算了,這個事情你别管了,她不把我當親媽,但我卻不能不管她,就讓我來操心吧。”
她的眼底劃過一絲惡毒,心裡冷笑了一聲,今天發生的事情,這口惡氣她是怎麼都下不去。
賤蹄子,還想拿着她的錢去找男人?簡直做夢!
她要面子,也想要維系住好後媽的名聲,加上猝不及防,今天這個啞巴虧她才當着衆人的面被逼着吃下了,但不代表私底下她不能做點别的,讓阮嬌嬌給吐出來。
真要讓阮嬌嬌拿錢走人,周淑雅絕對要嘔血。
這個死丫頭,已經對自己有疑心了,也不适合再留在身邊,家裡下鄉的人必須是阮嬌嬌!
出來後,阮嬌嬌望向遠方,筒子樓的大門外砌成的牆壁上還用油漆寫着大大的宣傳标語,是三個萬歲。
明明每天回來的時候都會看到,但因為那個夢,她竟然覺得有些恍惚遙遠。
阮嬌嬌在夢裡經曆過各種痛苦和怨憤,等這會兒真的走向了和夢裡相反的道路時,她反而異常的平靜。
八月的天很熱,刺眼的陽光落在阮嬌嬌的臉上時,襯得她肌膚越發的蒼白,但也營造了一種羸弱之美。
看在霍老二眼裡,就是她在這個家過得不好,想想還真是怪惹人心疼的,他嘴笨不會安慰人,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别看海島條件不好,但我侄兒現在可是營長哩,一個月工資補貼也不少,總不會讓你受委屈,等你們結了婚,二叔也能替你撐腰,他要是敢對你不好,二叔替你教訓他!”
阮嬌嬌這才回過了神,聽他提起霍政軒和海島,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忍不住問了句:“二叔,你說的海島是月牙島麼?”
霍老二愣了一下,露出大白牙,“你也知道呀。”
那自己沒記錯。
之所以阮嬌嬌對這個有印象,是因為她記得表哥江子越,這個時候還沒有退伍,也同樣在月牙島上。
夢裡她再見到江子越的時候,已經是在八十年代了,那時候的他早就已經退伍,但不是他自願退的,而是因為一場意外,導緻他殘廢了!
關于表哥的事,阮嬌嬌知道的并不多,對于腿疾他更是諱莫如深。
哪怕是幫助她的那段時間裡,也從不和她多說什麼。
阮嬌嬌也不是個喜歡揭人傷疤的,就像她自己也不願意提下鄉那些年的苦楚。
她隻會想盡辦法,賺到錢後去找好醫生,幫他治療。
至于其他的安慰,都是無用的。
兩人的相遇相處,更像是兩個處于黑暗中的個體互相抱團取暖,雖然彼此都沉默寡言,卻又無比地信賴對方。
後來阮嬌嬌從江子越昔日的戰友,喝多了的情況下得知。
原來在江子越出意外前,他是要提政委的,任命書就差蓋章了,沒想到就出事了。
現在經過自己的事情再一聯想,難道江子越的意外也并非是意外?
就像她下鄉被設計一樣,或許都是人為的!
一想到這,阮嬌嬌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她必須得盡快趕去海島,不僅是改變自己夢中的境遇,她還要改變江子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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