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午時,袁璩才伸着懶腰醒過來。
蒙娘子帶着雲煙、竹雨,坐在她床榻之外的鼓凳上繡花做活,這會兒看她坐了起來,忙上前來伺候起身。
“可是餓了?”
袁璩搖頭,左右看了,“哥哥呢?”
蒙娘子朝着外頭努了努嘴,“去往大殿禮佛。”
“嘁!”
袁璩撇嘴,“佛有何用?禮佛禮佛,浪費光陰罷了。”她想着深淵處,也不見得神佛現身,救了她。
蒙娘子笑答,“大公子聰慧睿智,昨兒鬧了半夜,今兒也是起的早。”較往日晚些罷了。
“真是刺激,才住進來第一晚上,就遭了賊子的惦記。”袁璩揉了揉脖頸,看向兩個丫鬟,“你們怕不怕?”
雲煙和竹雨都搖頭,說了不怕。
雀哥兒與飛喜提着食盒,抱着一捧迎春花,站在外頭叩了房門。
“娘子,我哥倆得大公子三公子差遣,給大奶奶送些齋飯并花兒。”雲煙去開了門,看了幾眼後又問,“大公子用飯不曾?”
雀哥兒笑道,“正在與方丈大師講經說法。”
飛喜補了一句,“我家三公子倒是用了。”
——誰問你家三公子喲!
春三月的風,倒也溫順。
她吃了齋飯,覺得寡淡,可迫于佛門清淨之地,對心中升起的殺生造孽吃法勉強壓了下去。
“走吧,去看看哥哥。”
雲煙昨日吃了苦頭,今天有些精神懶怠,也不願意打頭尖,縮在後面全由蒙娘子和竹雨陪伴大奶奶,梨兒提着小竹籃,與袁璩并排走來。
“大奶奶,本就是來看桃花的,不如我們去摘些桃花,晚間請娘子釀酒。”
桃花酒,桃花釀,京城誰不喜歡——
許多豪門後宅,太太夫人們都愛這一口,梨兒咽了口口水,“或者做些桃花糕使得。”
蒙娘子随後笑道,“可以,隻是僧舍簡陋,恐怕缺了些物件兒。”
袁璩愛吃,小手一揮,“缺什麼跟克叔說,我們打馬進城去買。”
頗為豪氣,轉角處卻遇到幾個小沙彌哄着李擎走來,中間的李擎瘸着腿,嘴裡就是哎喲哎喲,扶着他的雀哥兒都不忍直視。
“三公子不是要做丈夫麼,就跪了這麼點時辰,并呼上痛了!”
李擎捏着拳頭,欲要給他幾下,“你來試試!”
雀哥兒縮着頭,“三公子盡是欺負我,我和飛喜倒是想求佛祖保佑,可虛鏡大師的講經說法,我二人哪裡配——”
“滾蛋!”
旁邊小沙彌知道李擎是個貴公子,出手闊綽,倒是哄着道,“施主不過是第一次,再多來幾次就習慣了,方丈大師的法課,我等身份粗淺的弟子,并是聽也聽不懂。”
李擎龇牙咧嘴,“得得得!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往後這熱鬧你們提前同我說一聲,我好避開。”
正說着,與袁璩一幹人撞了個正着。
小沙彌們往日也見過不少女眷,可少見小公子打扮的袁璩,聽得李擎行禮問安,道了個小嫂子後,紛紛側目。
竟是個女的。
少見少見!
袁璩人小,行路卻風範十足,雙手背在身後,嗤笑起來,“咦喲,三瘸子,同我去做個采花大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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