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自天邊吹來,揭起田間迎着灼熱夏日閃爍光點的陣陣麥浪。
農忙時節,收割麥子的熱潮,在以田為生的村民們的殷切期盼中,終于拉開序幕。
金色的草垛象征着豐收的喜悅,不論是自己的田地,亦或是租借的農田,豐收的富足感洋溢在每個人的心間面上。
“李嬸子,今年的收成不錯呀!你家漢子真是辛勤!這麥子種的是真不錯,粒粒飽滿!”
“哎呦,哪有林嫂子說的那麼好,他呀,也就能做做農活,叫他去東家院裡做工,人家還嫌他笨手笨腳呢!”
抱着竹筐去田間送餐的農婦路遇鄰裡,相互含着笑意,感歎又是一個豐年。
相鄰不遠處的田間,跛腳老漢正拿着鐮刀,費力的割着麥子。
他撈起挂在脖子上汗津津的布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渾濁汗珠,褶皺的眼皮撐開,眺望着相鄰土地麥田裡飽滿的麥穗,又看了看自己手底下幹癟的植株,皺眉歎了口氣。
回過頭,遠處老樹下的陰涼地上,小兒子正捧着水壺睡的酣暢。
甩下手頭的麥穗,老漢一瘸一拐的走出田間,靠坐在樹根上,喘着粗氣。
因着他這雙不便的腿,田間的麥子連年都是最差的,這些租子交給東家,留下來的,便所剩無幾了。
老漢合計着,被酒氣暈染的渾濁不堪的眼睛看了看麥田,又将視線挪到了村子的一頭,隔着十幾戶人家的屋角,望向青磚翹腳最高的那一處院落。
“老大,累着了吧?快,喝口水,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清涼的!”
遊家宅院裡,薛河頂着灼熱的烈陽從田間回來,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一連二三日扛着暑熱在田間收割,皮膚又黑了不少。
“沒事”薛河接過陶碗,一杯井水下肚,才覺得在暑熱窒息的感覺中,有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田裡還有多少,等娘洗完這些菜,便去幫你”薛嬸子要負責遊家人的一日三餐,倒真是走不開,否則也不會放任薛河一個人在田間幹活。
說着,薛嬸子又遞過去一條被水打濕的幹淨布巾。
薛河接過,往臉上擦了擦,那布巾上的清涼瞬間被周身的熱度浸透。拿着布巾往水盆裡重新汲取些冷水,如此三番下來,皮膚的滾燙熱度才消下去。
做完這些,薛河吐出一口氣,說道:“田裡的麥子我收完了,隻等着烈陽下再晾曬兩日,敲打着出了麥粒,便好了”
“哎,那這兩日老大你歇一歇,打麥子娘來就行。”
薛嬸子點着頭,轉頭從櫃子裡端出一碗給薛河預留的飯和一小碗清爽的綠豆湯:“快些吃了,夫人知道你在田間忙碌,特意允了你半日的空閑,吃飽了飯,便回房去休息。”
“好,我端回去吃,順帶擦一擦汗。”
薛河一口飲盡了綠豆湯,端着碗,提着木盆出了垂花門,回了暫居在前院倒座房的單間中。
快速将半溫的飯吃了,脫掉粘膩的短衫,薛河舀着水往身上澆。
暑季的正午,本該是最安靜的時候,熱氣熏的人乏力,除非必要,根本不願外出。
院子裡雖有短工,但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不會留宿在遊家的宅院裡,是以,此刻前院也隻有薛河一個外男。
可就在這本該靜悄悄的時候,薛河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拿着瓜瓢的手微頓,薛河視線往門口探去,這間屋子的門是全木質的,窗子又開在與門相對的後牆上,他沒辦法看到門外來的是何人。
思及近段時間,那月娘時不時要湊上來說一些有的沒的,薛河有些煩躁,不太願意開這個門。
到底那月娘算是遊家人,聽他娘的話音,算是半個主子,雖不喜歡,薛河也盡量不去理會,可這人像是沒察覺到似的,總是锲而不舍,叫人無端生厭。
外頭太陽毒的厲害,估計對方也不會待太久。
剛思索着要不要裝作不在,靜等這人離開,薛河便聽到熟悉的音調響在門外。
“薛河!”
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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