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修士來說,時間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往往彈指一揮,已過經年。
這年初冬,魔域的魍魉城罕見的下起了一場大雪。
紛紛揚揚仿若鵝毛的雪花灑下,将一切淩亂煩擾的愁緒暫時掩埋。
遊慕于屋檐之下靜立着,望着零落的雪,偶爾伸手去承接一片雪花過來仔細觀賞。
黑袍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是一貫的兜帽裝束。立于霜白之間,分明未曾表露什麼,可仍舊能被他人窺見幾分寂寥。
仿佛天地之間,孑然一人。
從埋骨地傳送回來後,虞懷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此刻距離他恢複視力,已經過去了三年之久。
可剜目換眼的痛苦虞懷仍舊記憶猶新,以及……那在他神識混沌之時旖旎的親吻。
即便意識模糊,可疼痛加深了他對感知的記憶,他不會記錯。
隻是,那夜的親昵如夢似幻,好似從未發生過。
自那之後,一切如常。
對于這魔修,虞懷想不通,看不懂,更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做些什麼,又想要些什麼。
可是自那晚之後,虞懷便驚覺自己如何都沒辦法像對待前世的廖泣一般純然的憎恨這人了。
哪怕對方待他并不好,哪怕對方眼瞧着他困于獸群,将他當做試藥制蠱的工具磋磨。
虞懷自覺不是自輕自賤的人,可那極端情緒下得到的溫柔缱绻,便猶如鑿石刻金一般印在了記憶深處,要他如何輕易釋懷忘卻……
垂頭隐去雜糅一片的紛飛思緒,虞懷斂着眉,再擡起頭時,換上了一貫的平靜神色。
他捧着折疊細緻的狐皮大氅,靠了過去。
埋骨地的黑狐并不多,這類妖獸着實難以在瘴氣和各類獸群中存活下去,而能活下去的,實力也都不可小觑。
虞懷在埋骨地的外圍與一波又一波的妖獸厮殺了三年,曆練了三年,才得了這一件完整無雜質的狐皮大氅。
“主人,氅衣做好了”
虞懷靠過去,小心将衣服搭在對方肩頭。
遊慕并未回身,擡手攏了攏寬大厚實的大氅,從身前的圍欄中翻身躍下,行至積滿雪的院中走了兩圈。
其實修士并不需要厚實的冬衣禦寒,有自身靈力加持恒溫,再穿着厚重的衣物,便有些束手束腳。
大多數修士,即便在嚴寒之際,也仍舊是一身幹練的輕薄勁裝。
虞懷便是如此,他穿的還是春夏的衣衫。
此前,他并不理解為何對方分明修為極高,卻執意要這難以搜集制作的狐皮大氅。
可瞧着那人披着毛質松軟的大氅行走在雪中的模樣,虞懷又覺得曾經聽過的‘佳衣配佳人’一詞,用在對方身上異常契合。
“還不錯,我很喜歡”
“對了,要你培育的情蠱可是好了?稍後拿來給我”
遊慕難得好心情的踩着雪轉了幾圈,又不加吝啬的誇獎了小狗一句。
記起昉炎傳來的訊息,吩咐着虞懷将蠱蟲晚些送來,自己披着新得的氅衣往後院沐浴的暖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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