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優斟酌片刻開口道:“虞夫子,小女子周曉梅,這位是我侄女名叫周雨靈,您叫我罵曉梅,叫她靈兒便行。
我們老家是閩南那邊的,老家突發洪災,糧食都淹完了,家業也沒了,所以收拾了有用的舉家族往東北遷徙至京都,路途遙遠,流民暗賊土匪,一路甚是坎坷。
到了這邊,競隻剩下我,我堂哥和這一個侄女,幸好家中留下點值錢玩意,堂哥路遇貴人施舍了些錢财,我們才有如今這體面。我們想是習得些許字便行了。”
虞夫子點點頭道:“你們也是苦命人,我之前也是有點家底,父母把我送至學院念書,每次一同考試,我總能拔得頭籌,後來家道中落,父母想早日尋得以良人,可家父又有了牢獄之災,父親受不起牢獄之苦,就去了,母親知道後便病了,沒多久也去了。”
虞夫子邊說眼裡泛起了淚花。
虞夫子略帶顫音的說道:“沒想到之前那麼多親友,事發後竟無一人幫忙,我獨自一人料理完父母喪事,賣了院子,遣散奴仆,手裡就沒多少錢了。這些年我除了讀書竟沒有一處之長。每想起此事便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還可以考取功名,走仕途。也許終有一天還能為父親正名。
可我隻是一屆女子,連養活自己都難,如今靠着遺留的财物加上代寫書信才能勉強維持,年輕時也有不少人勸我挑一男君嫁了,可我見過書裡廣闊得世界,又怎麼安居他人之下。現在的窮困苦的不過是我的身體,如果嫁給他人,那便将我的靈魂囚禁與牢籠之中。”
虞夫子,眼裡流出淚來,天一看見連忙掏出帕子給虞夫子擦臉。
天一心疼的看着虞夫子道:“虞姨姨别哭了,本來眼睛就不好。”
天一原本應該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是虞奶奶見他乖教他識字,算數。如今就算是跑堂的也比人家拿得多。但因為他是男子才能抛頭露面的跑堂,因為虞姨姨是女子就算學問再高也不能跑堂。小時候也是虞姨姨寫對聯,自己去賣的。
餘顔兒内心受到觸動,自己現代來的,雖然說不能完全平等但是對比現在的壓迫簡直好太多。不由得有點心疼虞夫子,心疼這個下屆封建帝國的女子們。
而明優看見虞夫子的眼淚,内心不由得一動,她知道哪裡不對了,她和明樂一樣編故事的時候太平靜了,全族都快死完了,她居然如此平靜,連難過的表情都沒,說實話,她還沒怎麼做過表情,一直都是張面癱臉。
慢慢虞夫子止住哭泣,明優便道:“我能看看您寫的東西嗎?”
虞夫子道:“當然可以。”便拿了幾幅字過來。
雖然虞夫子長得溫溫柔柔的,一手字卻龍飛鳳舞的。
明優一看,呵,小楷還能認識幾個,這字她是一點也不認識。不過字寫這麼牛,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便道:“我可以把這字帶走嗎?”怕這字紙對虞夫子太昂貴了,又接了句:“可以用買的。我得回家和我哥商量一下。”
餘顔兒一看,我他喵的,明優你這一看就是不相信别人,質疑别人的學問,還用錢貶低别人品格呀!
餘顔兒忙看着虞夫子道:“我們倆都不識字,肯定欣賞不了您的高作,可是我叔叔是秀才,肯定能看懂,要知道您學問高肯定得加錢。”
虞夫子笑了一下,這麼些年她還是能看出些什麼的。這兩人估計都是涉世未深,心思單純的,想說什麼就說了。她懂他們的好意,一開始就知道了,不然不得掏心窩子說那麼多。這兩女娃子合眼緣。
虞夫子打趣道:“你們帶回去吧,不要錢,要是怎麼看上給我帶回來便成。”
明優一聽這話沒毛病,就順口應下來。餘顔兒總覺得那不對着急嘴笨也隻能說句“虞奶奶學問好,肯定不會的。”
一行人便出了屋子,打算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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