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賀蘭氏對于太平來說,代表着尚顯生疏的,整個女性世界,全部誘人的内涵,她那風鈴般的歌聲,蝶一般輕盈的舞步,曾是父皇宮殿裡所有熱切眼神,所捕捉的尤物,她的存在,間隙性的,使我父親臉上多了一種微醺的神采,她深知赢得天下凡人寵愛最緻敬的一切,就是自己年輕妖娆的身體,以及鮮活大膽的欲望,彌漫于宮中的男女私情,摧育了她與生俱來的,對于風情韻事的敏感,從而,提早使她對于性感,有了成熟的領悟,自然,愛情等于權力,這一橫亘帝國後宮秘史的,經久頑固的定式。
令她同時具有了一顆與年齡不堪相符的威脅,和隐匿的野心,她運用處于青春期的,乖巧而輕浮的智慧,締造了這一場景,指望自己聲勢浩大的愛情,能像鏡中折射的那樣,從四面八方打擊這個氣弱體虛的中年男人疲憊的心靈,她希望自己的花容月貌,能夠永遠就這樣塞滿他模糊的視覺,以至最終占據他模糊的頭腦。
李治看着她停下跳舞後說道,怎麼了?賀蘭,怎麼不跳了?
人家辛辛苦苦從胡姬那學來的舞,跳了半天,皇上連句話都不說,連個表情都沒有,誰知道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呀?
喜歡呐,當然是喜歡了,小賀蘭做什麼朕都喜歡,你沒看見朕連眼皮都沒眨一下,賀蘭是朕的小仙女,永遠輕靈靈的,風一樣,好像随時都會飛走的。
我哪裡飛得走啊,這四海之内,天是您的,地是您的,普天下都是您的獵手,我能飛到哪去呢?就算真是飛走了,隻要你皇上一句話,我們就馬上被捉進籠子裡送回來,我隻怕皇上身邊漂亮的鳥太多了,飛走了一隻,您還不願意費心去找呢?皇上,你怎麼了?
你看朕是不是很老?
你怎麼會老呢,您是真龍,不是常人,天子啊,是不會老的,我看您啊,是太累了,看眼皮下都泛着青,你該好好休息休息。
朕休息的還不夠啊,現在朕連年号都不過問了。
皇上是不是怕她?
怕誰?
怕皇後啊。
怕皇後,朕為什麼要怕她,朕是真龍,非常人,朕怎麼會怕她呢,如果要說怕,我隻是怕社稷動搖,怕朝廷不穩,怕百姓遭殃。
哼,我說皇上,你就是怕她,我還覺得皇上應該立刻廢了她。
廢她,廢了她,然後怎麼辦呢?
廢了後,自然要立後啊。
那你說,我應該立誰呢?
立我呀,我是上蒼派來輔佐皇上建功立業的。
哈哈哈,這話聽起來,也讓朕想起了一個人的表情,我想想,十幾年前,也有一個女孩子說過同樣的話,當時朕很年輕,很感動,抱着她哭了一場,真是奇怪,今天,再聽這話,不僅不感動,反而想笑,哎,看來,朕真是老了,賀蘭,你過來。
嗯。
你看你,還不夠聰明,當不了皇後,皇後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
我怎麼不夠聰明了?皇上以為天底下隻有她最聰明嗎,天下的智慧分幾種,有一種叫陰險狠毒……
賀蘭,你聽着,知道朕為什麼最近總來你這嗎,因為你年輕,簡單,于是就很純潔,朕就可以忘掉後宮裡的事,朝堂上的事,輕輕松松的,來做一場白日夢,一場美麗的,溫柔的清夢,可……如果有一天,連夢呓都變得,有了主意和欲念,那朕來這還有什麼意思呢,朕就會非常的傷心,賀蘭,我隻希望你能夠幫朕把夢做的更優美,更完整。你……小賀蘭就是朕身邊最美麗的鳥,永遠不會被放掉,你小賀蘭就是朕身邊最美麗的鳥,永遠不會被放掉,聽清了嗎?
賀蘭深情對李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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