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也問祁餘和羅占,“南區你們熟嗎?”
羅占搖頭。
祁餘說,“我就跟着師父到過南區深處一次,為了弄礦料,那次還是有領隊在,要不然就會迷路。”
不用多問也知道,讓祁餘帶路是不可能了。
肖也歎氣,扭頭對江執說,“要不然讓我開吧,我之前進過南區,多少有點印象。”
話雖這麼說,可實際上讓他仔細再去回想南區的地形他早就沒什麼印象了,隻記得裡面怪石嶙峋,密集宏大,要是進去,講真,隻能是看運氣了。
豈料江執沒有停車的打算,甩了句,“我開就行。”
肖也詫異,“你進過南區?”
“進過。”
三人都挺驚訝的,肖也追問,“進過……也不代表裡面的地形都熟吧?你确定沒問題?”
江執目視前方,在一座恰似通天塔形狀的雅丹堆旁拐了彎,加大油門,淡淡說,“熟悉,沒問題。”
肖也閉嘴。
與此同時心中狐疑,他跟江執是在國外認識的,當時算是技術交流,初見時誰都不服誰。江執的性子倔,平時待人待物的又自命清高,肖也平時看着嘻嘻哈哈凡事好說,可面對工作就十分較真,兩人沒少争吵,甚至還大打出手過,結果一晃多年過去了,他倆的關系就成這樣了。
也是因為這麼多年了,肖也清楚得很,江執極少回國,哪怕回國也從沒聽說他來敦煌,所以,魔鬼城地形他很熟悉這一說又從何而來呢?
……
霓裳曳廣帶,飄拂升天行。
說的是飛天舞,也是中原印象中神女的形象。
盛棠身着的就是飛天女的衣衫,飄逸長裙,裙紋流暢,着寬大帔帛,纏繞雙臂,兩條紫萼飄帶,發間有彩辮和金钿,又跟飛天神女形象不同的是,除了金钿,她還佩戴胡旋女的頭冠,七彩蓮雲,很是異域色彩。
她是飛天形象,身無雙翼,卻能靠着彩帶飄逸而形同在雲間淩空翺翔。
打鼓的是位老師傅,十分精通樂理,擂鼓聲起,就像是天地間的絕響,聲聲幽長。沈瑤席地而坐,仰頭看着盛棠,猶若世人仰視神女般的虔誠。
奇石之上,飛天舞女,随風而曳,美不勝收。
這是江執他們一行人趕到時看到的一幕,之前遠遠的就能瞧見一身着彩裝的女子立于石上,看不清面容,但長裙飄逸非同尋常,尤其是身側彩帶,随風便能飄出好遠去,想不看見都難。
在途中的時候江執就說,盛棠應該是跟沈瑤在一起,為了香旋舞的事,結果真是被他說中了,等吉普車靠近時,就看清楚了石上的盛棠。
她沒在平地起舞,許是不方便,又許是生怕效果不佳,就懸于一塊風蝕石上,一人多高,石身被千百年來的風蝕成了千瘡百孔,方便了她落腳攀登上去。
他們找到這裡時,盛棠已經開始翩翩起舞。
古典舞在于身姿身段和舞步的講究上,尤其是對于舞者的身段有更嚴格的要求,姣美不說,纖腰更是關鍵,多了一分贅肉都顯難看。
盛棠身姿柔美,彩帶飛舞間,那截小細腰格外惹人眼,似柳絮般柔軟不說,膚色白皙耀眼,盈盈一握,再加上她姣麗容顔,與石上輕舞時不是飛天恰似飛天。
可她跳的又不是純粹的飛天舞,柔中有剛,舞姿裡又有奔放。因為身在未開放的南區,盛棠的背後是密集宏大的風蝕殘丘,還有高聳的風蝕柱,有不少石墩曆經千百年的風蝕已經殘缺倒垮,再遠處,夕陽已酡紅了大片天空,那紅落在浩瀚無邊的黑戈壁上就呈現出黑紅色,被高矮遠近的奇石怪石拉長了影子。
盛棠身在其中,竟有一股子妖冶之美,能與天地這般恢弘融合在一起,又像是天生天養般。起風時,她的裙衫飛卷,絲帶飄曳,在鼓聲中急速起舞時,似蓬草迎風而立,舞步旋轉疾如風,整個人卻輕盈得很,讓人覺得那麼一小點的方寸之石她竟然完全可以駕馭,不由想到趙飛燕掌上舞一說。
輕柔起來又玉臂舒展,裙衣斜曳,兩側絲帶回旋時是無限情意,尤其是曼舞間的回眸,印證了什麼叫做回眸一笑千嬌百媚。
這一笑,就落在了江執的心裡。
他雙臂交叉于胸前靠坐着車頭,目光未離盛棠須臾。他知道她跳舞跳得好,平時她也沒少在他面前顯擺,可這麼直觀看着倒是頭一回,尤其還是在這天地之間、恢弘之光中,她總說他是神,但今天他見到了神女,來自渺無人煙的聖地,來自聖潔的天地之間,來自神秘莫測的大漠深處。
江執也不是沒見過别人跳舞,古典舞也見過,可今天終于明白大家送盛棠一個“飛天盛唐”稱号的原因,她的舞魅又不俗,又像是糅了某種情緒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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