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沌世界開始分崩瓦解,他緩緩睜開眼,先看到斑駁的天花闆,左側一角的天花闆已然破裂,他能看見藍色的天空。
他的手動了動,滿手的粘膩,還摸到了濕滑的東西,他一驚,舉起手一看,滿手的血。
他猛地坐起來,他的左側是母親的屍體,腸子、心髒、筋骨在屍體周圍胡亂堆疊着,他的前方是父親死不瞑目的頭顱,頭顱後面,是被砍成一截一截的大腿,父親的上半身被剃成了骨架。
光是看着,他的心就像被刀攪一般疼痛。
他的父母死了。
但他活了下來,就像神迹降臨在他身上。
他站起來,環顧父母的屍體。
他要活着,背負父母、妹妹的死亡,為父母、妹妹的死亡複仇。
在掩埋好父母的屍體後,他先是謀劃怎麼殺掉伊恩,最終現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做到殺死被嚴密保護的伊恩。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秘密潛入莫爾頓家宅。
僞裝好自己,确保沒有人能從外表認出自己後,他重新回到繁華的大街。
厚厚的圍巾完全遮蓋住他的臉,冬日陽光落在他身上,他隻覺得冷。
這是通往維奇岡教堂的大街,也是到莫爾頓家宅的必經之地,此刻,街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凡,他們都朝着前方走去,目光中帶着神聖。
蒼星心想,人多的話,他剛好可以蒙混進莫爾頓家宅。
他被人群裹挾着往前走,身邊的人口中不住說着:“天使來了!”
“天使來到我們的澤羅爾國。”
“那可是真正的天使!”
“是上帝創造出來的排名第二的天使!”
“第二天使尊名帛柒為!我的名字裡就有一個柒字,這簡直是我莫大的殊榮!”
蒼星聽言,心中不住重複着,真正的天使。
他心中不禁燃起希冀,而這份希冀在他聽見周圍人的說話聲時更加有力量。
“天使離開了天堂,降臨人世,天使是來人間懲惡揚善、審判惡魔的!”
懲惡揚善、審判惡魔,這八個字簡直戳中他的心扉。
他一個人不能扳倒整個莫爾頓家族,但是真正的天使或許可以。
他最後相信一次天使。
他加入了談話:“天使在哪呢?”
“你不知道嗎?他就在維奇岡教堂。”
他了然,人群一路朝着維奇岡教堂的方向前進,那棟巍峨又陰森的建築映入眼簾,或許是他的心理作用,那似乎洋溢着黑霧的建築竟然圍了一圈聖潔的光。
教堂前面的天使雕塑也和往常有了些不同,往日不近人情的雙眸也有了溫度,高高在上的姿态往塵世下跌。
人群一窩蜂湧進了禮拜堂,一進入禮拜堂,蒼星感覺自己穿過了一道屏障,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果不其然,眼前的一切不是禮拜堂的場景,而是一個看起來無邊際的空間,無數人站在這空間裡,擡頭仰望着。
蒼星也往上看,看到了一位身着華服的男人,男人一頭灰色短,身上的華服也是灰色的,他站在一個裝飾了無數鮮花的高台上,高傲地睥睨着衆人。
教皇一旁畢恭畢敬地候着。
蒼星認出穿着白色法袍的教皇,而連教皇都尊敬的男人應該就是第二天使帛柒為。
他仰望着帛柒為,莫名覺得帛柒為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他的身上。
教皇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遼闊:“第二天使來人間收集信仰,請大家閉上眼,虔誠祈禱,你們的信仰将盡數到達第二天使那裡。第二天使能聽到最虔誠者的祈禱,或許還能實現此人的心中欲望。”
蒼星琢磨着欲望兩字,他的欲望就是殺掉伊恩,不,他想殺掉所有莫爾頓家族的人。
人們乖順地閉眼,祈禱聲如同聖樂一般,充滿着甯靜祥和。
蒼星也祈禱着,心中卻逐漸煩躁,他想睜眼,眼皮似黏上膠水一般難以睜開。
他的腦海裡浮現父母的屍體,血與紅交織,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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