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朋友們!”
并不是所有的心裡話,都要講給人聽。
也并非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得了别人的心聲。
堂哥辍學走了,既突然又很合情理。
阿木沒有勸,他也勸不了任何人。
僅憑現在的成績好一點,他還不足以擁有話語權。
如今的他,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再沒有了安穩踏實的那種感覺。
班裡似乎又回歸了往常的平靜,再沒有誰還提及爾雪與阿茂。
離開的人,就像逝去的昨天,不論怎樣不同凡響,意義深遠,都将僅存于記憶之中。
而班裡想要逃離的人,又開始騷動了起來。
他們試着撬動了命運的齒輪,将踏上他們親自選擇的人生道路。
堂哥阿茂離開不久,至多兩個星期後,白祥也辍學了。
他的理由和阿茂差不多,都是無法再學進去後的及時撤退。
而迎接他們的,将是無盡的工地,還有出不完的力氣。
農村娃娃的出路并不多,除了上學,便隻有打工。
至于打什麼工,上什麼班,幾乎沒得選擇。
男生上工地,女生進廠子,飯館服務員,棉花地裡常留人。
白祥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阿木壓根兒就不知道。
他和阿茂一直在一起,幾乎很少與阿木有過交流。
還有,他離開學校後,會不會去找阿茂,那也是說不好的事情。
畢竟,他們兩個的關系,已經堪比血脈兄弟。
關于堂哥與白祥的去處,阿木一點兒都不清楚。
他們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若是想要了解堂哥的事情,阿木還得從母親那裡打聽。
母親的消息來源,自然是村裡的消息中心,或是誰家婆娘的道聽途說。
但這一切都沒有了什麼意義,即便他知道所有人的境況,又有什麼用呢,無非平添了幾聲歎息。
因此,阿木變得無所期待起來。
整個人好像變成了學習的工具,一個沒有喜怒哀樂的機器人。
每天早出晚歸,認認真真,踏實而又刻苦,徹底成了一個老師同學眼中的标杆。
隻是,每當周五結束,一個人騎車回家的時候,他便不由得想起了小學的那會兒。
那時候,他和堂哥阿茂形影不離,每天上下學都是一起騎車。
現在卻不能了,再沒有誰能教他補胎,再也沒誰幫他修車了。
初二的兩個學期,簡短而漫長。
平凡的日子裡,似乎再也沒有了樂趣,隻剩下一堆機器,還在消磨着青春。
暑假結束的毫無征兆,等再次開學時,曾經的兩個班級,卻隻剩下了一個班的人數。
誰都沒有料到,學生居然都不見了。
甚至,就那樣莫名其妙地,從阿木及所有人的世界裡謝幕。
後來阿木才知道,繼白祥之後,張衫,王明,謝志遠,還有方花,李強等十多人,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退學。
這些還都是他認識的,是曾一起從小學走上來的人。
至于那些不太認識的,加在一起隻會更多。
可如今,他們居然都選擇了同樣的道路。
以前,阿木不知道,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在初三的時候選擇退學。
畢竟還有一年就是中考,也隻需再咬牙堅持兩個學期,便可去縣城上高中。
現在,阿木似乎懂了,雖然依舊講不清楚,心裡卻逐漸明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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