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風吹的,她的臉色要比剛才更蒼白些,生出一種自然而然的脆弱,卻又堅定站在那裡,雙眼溫溫柔柔含了笑,像漾着一層水光。
“什麼時候你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
從剛被叫住的好奇到明了,陸嘉杭清隽的眉眼溫和,目光愈發軟下來,像被點燃希望的燭芯,照得他心裡滿是光明。
“好。”
天氣很冷。他笑着,朗聲回應說。
第27章酣眠
這是由于記憶的缺陷,每個人都會有的,關于自己,然而自己卻一無所知的故事。
醫院正門口的大道上,公交車剛駛過。兩旁行道樹的蟬鳴比這驕陽下滿眼油亮的翠綠還要盛大。
三伏天,每一日都悶得揚不起風來。
因為孕吐反應強烈,食欲不振使得本就精神倦怠的林萍形容更消瘦了些,棉麻短袖下兩條瘦長的手臂被另一雙幹黃的肉手給拽過去。那手的無名指套了枚黃銅戒指,輕且暗淡,箍一圈在腫胖的指根上,指背微微泛紅,橫紋深刻的關節透着暗青,像長久憋悶出的瘀痕。
“媽!”
幹厚的硬繭蹭過林萍的手腕,不留情面,惹得零星路人遙遙瞥一眼熱鬧,痛得叫她心頭冒起一陣躁火。
“走,和我上醫院!”
林萍的手臂被葉影照得一塊明一塊暗,搖搖晃晃。
一小段路掙紮得人發了汗,臉色漲紅,火辣辣的呼吸一緊,像憑空挨了兩記幹脆的耳光。
“咱們家就丢不起這個人!”
郝玉鳳個子不高,手勁兒不小。任憑比她高一頭的林萍彎了腿後拖,也将她拽動着在人行道上踉跄前進。
“媽——”
林萍發洩一般鉚勁兒甩動胳膊,淩亂的發絲黏在額角,濕答答的,一如她婆娑的淚眼,“你也是母親,你怎麼能夠、怎麼忍心我打掉孩子?”
她向來質問慣了,直挺挺站着,瘦長的身型透着一股不會輕易彎折的倔強,皮肉均勻貼着骨頭,摸一把硌滿手;往老了,若再遇上心事不順,便容易顯出人們口中常有的刻薄。
“你知道你這樣叫什麼?”郝玉鳳嚴正地看向女兒,字字用上了力道,“叫第三者!你在破壞别人的婚姻!你讓别人怎麼看、怎麼說?就因為我是你的母親!”
郝玉鳳站定在原地,胸口不斷起伏,雙眼蒙上一層憤怒的水光,“就因為我是你的母親,我才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女兒走上一條錯誤的路!”
“他答應過我,會和……”
不等林萍說完,郝玉鳳當即一巴掌拍打在她的背上,痛罵着搶斷了話:“你是瘋了嗎?你這死丫頭到底是不是瘋了!”
一下子沖上來的火氣頓時讓郝玉鳳感到頭暈目眩,她勉強站穩腳跟,用發麻的手撫上心口,摻了白絲的一縷頭發落下來,随她的呼吸微微顫抖。
林萍還在低聲哭泣,隻一副無動于衷的冷面表情朝向别處。不多時,簌簌地又是一行淚。
郝玉鳳側過黑沉沉的一雙眼,含了風霜似的,寒而痛心:“你還年輕,想要孩子,咱們以後清清白白嫁人生一個,又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你知道這孩子生下來算什麼?她甚至什麼都不知道,就要在旁人的指責咒罵聲裡長大,身份見不得光,沒有父親,隻有一個不檢點的母親。即使她什麼都沒做,也永遠擡不起頭來。”
林萍瞬間看過來,像是無法忍受自己的母親這麼說,“媽,孩子是無辜的……”
“是。”郝玉鳳的背微微佝偻着,身軀厚實,頸後滿是濕熱粘膩的汗,她斬釘截鐵地說,“可隻要他生下來,就不無辜。”
-
“所有追求愛的過程中所受的忍耐、折磨,也應當是愛的一部分。”
空氣裡淡淡的咖啡香讓林萍感覺到有一點惡心。
木椅撐着她的背,冰涼硬實貼着她的肩胛骨。她伸手撫上隆起的腹部,桌面上作擺飾的花很漂亮,一如她第一眼見到它時,那般幾近苦盡甘來的忐忑。
她就這樣想起曾經筆尖沙沙作響下撰在書頁上的一行字,為了眼前這個說不上英俊高大,談不上果敢以至于顯出怯懦的男人——他的銀邊框眼鏡下的一對内雙的小眼睛着實不夠讨人喜歡,起一點壞心時便從瞳仁裡流露出不懷好意般的垂涎,精光四溢,不若此刻這樣正經過了頭,一下子疏遠,好像什麼都收回去。
林萍注視着周顯耀鏡片上反射的光,感到微微一個晃神,分心的模樣卻是在認真聽着。
她的一隻手緩慢貼過肚子,手指微微收攏,顯出分明的骨骼。隔着一層皮肉,由一絲預兆般的疼痛牽引出來的,那一股收緊的力,正拽着她的心一起下沉。
“我得要,陪在我的家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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