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秋再次知道顧雲奚的音訊時,一晃又過了一月。
她這弱不禁風的身子總算是有了點起色。
自那日跪求皇帝以後,他便再也沒來見她。
錦秋知道自己此舉着實傷了父女情,但她也隻是想保住顧雲奚的性命。
午後小憩恍然驚醒。
宮外鑼鼓喧天,響聲遙遙地傳到了她宮裡。
京中竟這般熱鬧。
錦秋若有所感,看向添香。
“顧雲奚回來了?”
她一直被軟禁在宮裡其實也是在給她一個信号。
顧雲奚還活着的信号。
這也就意味着他在邊境沒出什麼事。
錦秋才能一直在這偌大的宮廷裡守着這個消息待下去。
添香的眼神有些閃躲。
錦秋笑起來:“他打赢了,是嗎?”
添香跪倒在地上。
“公主,他終究不是良配。”
錦秋又笑了一聲。
“既然不是良配,當初父皇又為何将我許配給他?當然可以說是被形勢所逼,但他最終還是選擇犧牲我的婚事。如今又要顧雲奚的性命,想讓我下半輩子都做一個寡婦是嗎?”
“公主,陛下他也是有苦衷的!”
“誰沒有苦衷呢?你又憑什麼覺得顧雲奚他就沒有苦衷呢?”
她難道就沒有嗎?
添香接不上話,跪地不語。
錦秋走到殿外,眺望遠處,看到皇宮被裝點過,四處都挂着紅燈籠。
“我沒猜錯的話,戰事凱旋,宮内是要設宴慶功的吧?”
添香跟在身後,隻說奴婢不知。
錦秋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夜幕降臨。
宮中笙歌四起。
錦秋換了一身大紅裙裳,畫了精緻妖豔的妝容。
“公主,您這是……”添香小心翼翼地出聲詢問。
錦秋對鏡貼花,淡淡一笑。
“既是慶功,那我自然也要慶賀,左右出不去,倒不如在殿裡圖一樂。你可會彈琴?”
添香遲疑道:“奴婢略通一二。”
焚香。
撫琴。
錦秋唇角微勾,擡手提起裙擺,順着流淌的琴聲緩緩舞動。
燭火搖曳間,衣袂翻飛,紅綢飄揚,唯美又傷情。
琴聲戛然而止。
添香倒在一旁,已然陷入了昏迷。
錦秋則是停舞,沒再看添香,提裙往外走去。
她已觀察了一個多月,對寝宮裡的守衛布置倒背如流,加上前頭宮宴,調走了些守衛,今夜的警戒是最低的。
她便有八成把握從宮裡逃出去。
小李子在殿門外接應她。
“公主,奴才已經将其他宮人都藥暈了。”
錦秋朝他笑了笑。
“做得好。”
誰又能知平日膽子那般小的小李子能做到這個地步?
添香一直在防備她,卻忘了防備小李子。
錦秋剛往外踏出兩步,就停在了原地。
夜色籠罩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立于不遠處,手持長劍,長劍泛着冷光,劍上還在滴血。
地上倒着幾名侍衛。
錦秋回過神來,朝那人飛奔而去。
撞進那堅實的胸膛,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時,錦秋那惶惶不安的心才終于落到了實處。
“你終于回來了。”
長劍落地。
顧雲奚緊緊摟住懷裡的女子,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答應過你,會活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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