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夫人坐在裡頭,同樣一晚沒睡好的她,面色卻極差,看到祝陳願還是強打起笑臉來,關切詢問她,“小娘子,早食可吃過了,可不能空着肚子去,要不我讓車夫去給你買點,路上吃,千萬别餓着。”
“米嬸,我吃了的,别過于憂心。”
祝陳願拍拍她的手背,人一憂慮就老态橫生。
原先她還能撐住,車夫馬車駕得慢,靠在車廂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醒來已經停在了董府門前。
董府挂滿了白幡,冷清得沒有人氣,守門的也是恹恹的,看到他們也隻是簡單問候一句。
一路上基本沒遇到什麼人,連點聲音都沒有,“她們一家是自立門戶的,因我爹并不同意二叔娶個做魚羹買賣的女子進來,娶進門後就分了家。又隻生了溫慧一人,我爹雖讓溫慧時時過府,卻不同意她爹娘過來。現下,她娘一走,爹又不頂事,她自個兒受不了,這個家是徹底散了。”
米夫人悠悠說道,連使喚丫頭都得她自個兒帶過來,也就還留了個忠心的照顧董溫慧。
進了旁邊的廚房後,祝陳願就開始專心收拾起鲈魚來,雖不知道合不合口味,隻能盡力試試看。
鲈魚去掉魚肚腹和魚鱗,治淨洗去黏液後,片肉得從魚腹下頭兩側魚身開始,像片魚脍那邊橫批下來薄如蟬翼的魚片,裡頭的骨刺全都得一點點挑掉。
放到一旁,再拿起莼菜來,說實話,這樣的莼菜她并不是太滿意,莼菜最佳的食用時期在四月末到七月初,現下的口感肯定不會太盡如人意。
沖洗兩到三遍後,直接投到熱水裡頭,默默數到十就可以撈起來。
祝陳願又往砂鍋裡頭倒入兩大碗熱水,沸騰後往裡頭放入姜絲,火勢不能那麼着,再往裡頭放入魚片,拿勺子攪開。
魚片往裡頭蜷縮變白後,再放莼菜,立即撤火,加一勺鹽豉、油和醬油。
米夫人目含期待看着這碗鲈莼羹,連聲吩咐,“阿香,你快點過去端給小娘子嘗嘗。”
她又拉上祝陳願走到董溫慧的房間,一開門,祝陳願皺起眉頭,一股子腐朽潮濕的味道。
床上被褥稍稍拱起個弧度,要是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人。
阿香從小就跟在董溫慧身旁,關心都是真心實意地,她将鲈莼羹放到旁邊的案幾上,拍拍被褥,一聲聲喚,“小娘子,起來吃鲈莼羹了。”
董溫慧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沒有多少求生意志,可她放心不下米夫人,每天都半睡半醒的她知曉堂姐的苦心,可她真的吃不下。
她今日精神尚好,連自己都疑心是不是回光返照,如果是的話,那她得起來跟堂姐說說話才是。
她在阿香的攙扶下從被子裡鑽出來,董溫慧瘦到兩頰凹陷,露出來的手腕就是皮包骨,肉都沒有。
呼吸聲或急或緩,眼睛無神,大而眼窩深陷,連臉上都是骨頭多,看着吓人。
她想轉個頭都很艱難,米夫人連忙上去握住她的手,“溫慧,你吃點東西吧,就吃一口,我托人做的鲈莼羹,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的嗎?她做得很好吃,阿香,你端過來。”
董溫慧難得沒有拒絕,她要是真的快死了,為何不如堂姐的願呢。
她艱難開口咬住勺子,其實現在她根本嘗不了東西,吃進嘴裡就會吐出來。
鲈莼羹滑到了嘴裡,很淡,她舌頭已經快嘗不出味道了,全是苦味。
今日卻難得的不想吐,無力地靠在床背上,董溫慧居然有了點想要再吃一口的沖動,想在死前嘗嘗這碗是不是跟阿娘做的一樣,莼菜是不是像裹了層凝液一般順滑,魚肉是不是很鮮美。
等到下一口送到嘴邊時,她也順從吞下去,莼菜是什麼味道?魚片是什麼味道?
董溫慧一點都嘗不出來,她沒有力氣,緊閉雙眼,隻有時而急促的呼吸聲證明她還活着。
為什麼嘗不出來,為什麼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呢。
她很努力想嘗出味道來,吃了半碗後,已經是她的極限,米夫人沒有再喂下去,可臉上的驚喜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
董溫慧漸漸地發現,她好像嘗到了鹽豉的味道,那是阿娘做魚羹時最常用的,盡管特别淡,可她就是嘗到了。
她不停地喘着粗氣,眼淚從她幹枯的臉上滑下來。
是阿娘,是阿娘不想讓她死去,不然怎麼就光嘗到了鹽豉的味道。
不然為什麼那麼久了,她都還活在這個世上。
她艱難地開口,嘴巴發出的聲音有限,米夫人撲到她嘴邊,聽到董溫慧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頭蹦,“阿、姐,我、要、活、着。”
我不想死了,我還沒有替阿娘嘗過那麼多好吃的,我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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