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秀眉微蹙,說道:“司馬氏的皇帝到宗室,向來以一已之私,想要禍亂天下,其為惡之深,遠遠超過天道盟,起碼,天道盟隻是暗中使壞,還不至于引發天下大亂,而這司馬氏從奪取天下時就是動不動地夷人三族,連根拔起,一殺就是幾萬人,而後其八王之亂,更是使神州陸沉,五胡亂華,其滔天的罪行,難道就能忘了嗎?”
劉裕正要開口,王妙音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即使是晉室南渡,建立了東晉之後,司馬氏的皇帝徹底失了權,從開國起,就成了傀儡和吉祥物而已,可是他們卻是從來不死心,,一有機會,就想着反撲,從世家大族手中奪取權力,就象這天師道之亂,盡管是有天道盟在後面做推手,可實際上不也是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甚至是當時的皇帝司馬曜,想要奪取大權,而搞出來的大亂嗎?”
劉裕歎了口氣:“你說的這些都沒錯,妙音,可是司馬氏畢竟是天下人都公認的皇帝,這面大旗仍然不倒,如果沒了司馬氏,那很可能會人人争位,天下大亂,當初我之所以要重新扶立司馬氏恢複皇位,重新建立晉室江山,不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嗎?”
王妙音冷笑道:“是的,你裕哥哥一心為天下百姓,為了公理正義着想,甚至可以放棄唾手可得的帝位。可是這司馬氏的人,感激你了嗎?他們隻覺得你做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是你作為一個臣子必須要做的事。一旦有了機會,就會瘋狂地想要奪回權力。”
說到這裡,她一手指着睡在皇榻之上的司馬德宗,眼中閃過一絲怒火:“看着這具行屍走肉吧,完全沒有任何的生氣,就是一堆會呼吸的肉而已,每天隻知道餓了就伊伊呀呀地拍着自己的肚子,要吃的。然後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和一頭豬也沒有區别。不知寒熱冷暖,不知人間歲月,唯一存在的價值,就在于你們,我們都需要他活着,需要他作為一個所謂的天下共主而活着,不至于他一死,就人人想當皇帝,家家争得頭破血流。最可氣的是,這堆會呼吸的肉,居然還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剛想要出言相勸,卻聽到王妙音話鋒一轉,看向了伏在榻邊,枕臂而睡,甚至打起了呼噜的司馬德文:“至于這個家夥,智力正常,但也不過中人之資,他所有的那些想要奪權占位的陽謀陰謀,都被我們看在眼裡,所有想要挑起世家與京八黨的紛争,讓司馬氏宗室趁機反撲的那些伎倆,也都是不值一提,但每次失敗,他就會找到新的辦法,再次策劃新的陰謀,你以為他這樣睡在他的皇兄的榻邊,是有多愛他的這個不能行動不能說話的哥哥嗎?”
劉裕搖了搖頭:“他是要借着服侍皇帝的名義,好去想辦法矯诏,最後讓皇帝蓋個玺章甚至是按個手印就行。這些年來,你一旦不在宮中,這個司馬德文就會找到機會,矯诏下令。”
王妙音咬了咬牙,上前兩步,從司馬德文的懷裡,一下子就摸出了一塊令牌,收入了袖中,沉聲道:“也就是我有身孕,又是昨天被鬥蓬突然出現,分了心,可就是這幾個小時的疏忽,居然就讓司馬德文鑽了空子,先是指使他妹妹盜取了我娘的令牌,然後又用這令牌,把他們兄弟二人偷運出京。要不是裕哥哥你趕到,隻怕這皇帝兄弟就會給人奪了去,變成新的朝廷的依據啦。”
劉裕突然心中一亮,轉頭看向了地上的那灘黑色的膿水,這會兒的功夫,這灘膿水似乎少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揮發還是下滲,總之比起之前那塊方圓丈餘的黑色臭水,已經要小了不少了,更是不再有那些泡泡的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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