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三個案子,無一不是牽扯了上百人的重案、大案。
換句話說,簡甯陵僅僅隻是一人舞弊……正常情況下,本是遠遠不至于鬧到今天這一步的。
當下卻是被架在火上烤着,連累自己祖父丢官不說,自己也是非死不可了。
“你說的對,父母愛子女,當為之計長遠,”真宗皇帝神色怔忪道,“如果不是朕這些年一直以來的縱容放任,也不會叫臨安行事無忌、張狂到了今天這一步。”
雖然真宗皇帝并不認為自己收了徐簡氏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他也不是絲毫不通人情世故的遲鈍人,自然看得出:如今的臨安長公主,是已經把皇後太子、宓貴妃與裴無洙全都得罪完了。
而與之相對,原先與真宗皇帝關系尚淺的另外兩位長公主,如今卻是與洛陽這邊井水不犯河水……真宗皇帝歎息地想道:太子仁厚,對另外那兩個妹妹來說,至少一個安享晚年是跑不了的。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真宗皇帝歎息道,“不必再去考慮臨安什麼……簡叔平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東宮太子恭敬應是。
東宮太子與裴無洙的反應都那麼大,而簡甯陵本人又确有不對,真宗皇帝聊至此處,已決心舍了臨安長公主去遷就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兒子了。
是而當下直接喊來管洪,當着東宮太子的面,明言吩咐道:“以後臨安再來,不必報與朕……直接告訴她,朕在忙,不會有空閑去見她的。”
管洪喏喏稱是,躬身而退。
東宮太子的谏言,便就是朝向簡氏豪族砍下的第三刀了。
也是徹底砍斷簡家幾代尊榮的最終一刀。
“不過明昱,”真宗皇帝吩咐完,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半真半假地自嘲而抱怨道,“朕對你五弟,也是‘溺愛者不明’。朕唯恐現在對他縱容太過,待朕走了,反會害了他難得善終。”
“你若還想說朕尚‘春秋鼎盛’的那一套,便先省省吧,”之後不待東宮太子開口,真宗皇帝複又打斷他,直白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更何況,再怎麼說,朕庇護不了他一輩子的。朕總是是要走在他前面的。”
“更何況,朕也不想真庇護了他‘一輩子’”真宗皇帝想到了自己那個早逝的胞弟,眼眶微濕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先仁宗皇帝沒逃過,朕可受不得。”
“父皇,”東宮太子的眼眶也無聲無息地泛了紅,柔聲勸道,“病中多憂思,您這段日子身子不舒暢,心裡就不免想得多了……等開春天好了,待您身子大安了,就不多憂慮這些了。”
真宗皇帝感慨萬千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是道:“‘不多憂慮’,卻也還是忍不住要‘憂慮’的啊……”
“但是五弟,”東宮太子輕柔而堅定道,“與長公主,是不一樣的。”
真宗皇帝一時怔住。
——真宗皇帝不由想到了自己當日疾言厲色地斥問裴無洙時,對方毫不心虛地回得那句:“如果簡家人什麼過錯都沒有,兒臣卻也并對他們做不了什麼。”
當時尚在震怒中都仍還不免帶了些許沒來由的自豪,如今想來,更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也是,”真宗皇帝搖頭失笑,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地感慨道,“他做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底氣,總是給人感覺他好像特别有道理般。”
“他身上,有一股很難得的清正之氣,這很好,沒有那股皇室子弟與生俱來的驕嬌之氣。”
“他很好,你也很好,”真宗皇帝不自覺地誇完一個,生怕另一個聽了再心裡不痛快了,忙找補道,“當天在宮城門口的事情,朕後來也聽人說了……你做的很好,特别好。”
“明昱,你自生下來,一歲時便被朕抱着冊立為了東宮太子,”真宗皇帝感慨萬千道,“可以說,早在你懂事前,朕便開始有心教導你去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合格的儲君、合格的上位者。”
“朕用了快二十年,一心一意想把你調教成這大莊合适的承祚者,用心教導你如何去治國理政、平衡四方、操籠馭下、彰顯威嚴……卻好像一直忘了,從沒想過去教你如何放下身段來,去正眼瞧一瞧底下的民衆與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為貴,君為輕’,這都是年少開蒙時,在上書房就能學到的簡單道理。随便念過兩天書、讀過《孟子》的人都知道,”真宗皇帝感慨歎息道,“但真處于這個位子,能将其一直放心上、做下來,卻又實在是太難了……簡甯陵的案子,是朕看輕了天下士子的心意。你做的對,是朕傲慢了。”
東宮太子觑着真宗皇帝在夕陽之下因病中疲累而顯得衰老下來的面容,心中一時大恸,艱澀答道:“兒臣能有今日……全賴父皇這些年的悉心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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