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桐學堂在鎮子的北面,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秀才開的,秀才姓沈,雖然年紀不大,治學能力卻一流。
學堂分為童生班和秀才班,童生班主要接收沒什麼學習基礎的人,秀才班則接收已經通過縣府兩次考試成為童生、即将考秀才的人。
黎語與韓铮到時,沈秀才正給童生班的上課,兩人沒有打擾,站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等,這時候桂花還沒有全部落下,香氣撲鼻。
學堂總共兩個學室,東西各一個,中間的小房間是先生批課休息的地方。
過了約半個時辰,一個着青衫,眉眼清秀的年輕男人從東面的學室走了出來,正是沈秀才。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沈秀才直接讓二人跟自己到休息室。
黎語等他坐下,示意韓铮把束修奉上。
“這個先不急。”沈秀才擡擡下巴,指着門内側的一個桌案道:“聽說你以前念過兩年書,那邊有一套題,你做了拿給我看看。”
韓铮跟黎語對視一眼,按着沈秀才的意思走過去。
試卷上一共有六道題,有純背誦的,也有策論和作詩相關。韓铮把卷子先浏覽了一遍,才提筆往上寫。
題量不大,不到兩刻鐘韓铮便已完成,簡單檢查一遍,韓铮拿給沈秀才。
沈秀才提筆批注,半晌,他神情複雜地問道:“你之前真的隻學了兩年嗎?平日裡有沒有自學?”
他這考卷裡的題涉及到了四書的全部内容,填寫原句的那幾道題還是這幾年院試的真題,這孩子竟然全部寫對。
韓铮實話實說:“回先生的話,我小時候學了兩年書,後來家裡有變故,就将學習擱置了。至于自學的事,學生不敢隐瞞先生,下學的頭兩年,我私底下學習過。後來一直沒碰,進來方重新拿起書本。”
沈秀才認真地看着他,見他不像說謊,便點點頭道:“你做的很好,明天可以來了,屆時你跟着秀才班的一起學習。”
黎語心裡一松,雖然知道韓铮被錄取是闆上釘釘的事,但直到被錄取,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沈秀才還要接着上課,黎語與韓铮不便打擾,奉上束修後告辭離開。
回到村裡時,已經是半下午了。
時下不是農忙時節,村中心的石磨邊有不少人在說話。
看見二人,有人擺手打招呼,“你們去哪兒了?”
“去鎮上了。”韓铮答道:“二嫂知我喜歡看書,帶我去了明桐學堂拜師。”
村裡人都知道明桐學堂,那是鎮上最好的學堂,誰家孩子若能在明桐學堂上學,家裡人在外頭說話都比平時有底氣。
村裡人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讀書很貴,一年的束修快頂得上他們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黎語真舍得花這個錢?
韓铮想趁着這個機會向大家展示黎語的好,繼續道:“二嫂已經幫我交了束修,明日便可去學習了。”
村裡人面面相觑,暗道看不出來,黎語竟然還有這魄力!
有幾個人當場佩服起黎語來,第一天嫁進門就當寡婦,被拖累後還能這般對小叔子,一般人做不到。
也有酸的,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讀書沒那麼簡單,有人考到五六十歲也考不上秀才。十幾歲才開始學,怕是二十歲才考上童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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