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地下鐵裡的那次,自己也是豁出命跑了一路,最後還是把小魔鬼召了出來。小魔鬼滿臉都是鄙夷,說你早點召喚我我早就把事情擺平了,用得着你跑成這個熊樣?
可路明非還是沒能下定決心,首先召喚了也未必來,剛才他快被死侍虐死了路鳴澤也沒出現;其次他真的害怕,他心裡還存着一絲僥幸,也許到達紅井的時候會發現一切都好,自己的擔心隻是杞人憂天。
他拉緊身上的衣服,試圖抵禦劈頭蓋臉的暴雨,扶着枯樹轉過彎道,擡起頭來的瞬間,驚呆了。
彩虹般的高架公路橫在面前,路燈在雨中發出溫暖的黃色光暈,前方依稀是燈火通明的城市。高架路下,瀑布般的水流後,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車。
路明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到了新宿區的路口,那條高架路就通往不夜的歌舞伎町,他太熟悉這個路口了,他跑着跑着,竟然跑回了東京。
路鳴澤站在奔馳車邊,穿着黑色的西裝,打着一柄黑色的大傘。他顯然是在等候路明非,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今夜的路鳴澤出奇的安靜,路明非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今夜這樣的表情。
漠然而惋惜,像是要去參加一位遠房親戚的葬禮。
很罕見的,他們的相遇沒有以路明非的大驚小怪或者路鳴澤涎皮賴臉的問候開始,兩個人隔得遠遠的對視,雨水打在路鳴澤的傘上噼啪作響。
“哥哥你來晚了,最後的演出已經開始了。”路鳴澤淡淡地說,他的眼裡仿佛轉動着金色的曼陀羅花。
路明非的意識忽然間錯亂了,他隐約覺得路鳴澤說得對,他來這裡是要去看一場演出。他再低頭看着自己身上,沒錯,他也穿着黑色的西裝和禮服襯衫,打着白色的領結,這是要去看一場盛大演出的裝束。
可去看演出的話他為什麼要跑得那麼驚惶?他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而來了,隻記得在一分鐘之前自己還發瘋似的跑着。
路鳴澤為他拉開後排貴賓座的車門,路明非配合地鑽進車裡,車門“嘭”的一聲合上。
奔馳車行駛在東京的雨夜中,非常平穩,路鳴澤親自開車,雨水打在車窗上,碎成細小的水珠,路明非透過車窗,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城市。
車裡播放着似曾相識的歌,空氣中浮動着氤氲的香氣,似乎不久之前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這個座位上,她的香味不是來自香水而是某種沐浴露……對的,啤酒花沐浴露,也叫“櫻花之露”的那種東西。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熟悉這種香味?路明非說不出來,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櫻花之露,不久前坐在貴賓座上的女孩似曾相識,路明非簡直能想象出她的模樣,高挑修長,白色裙角,安安靜靜。
甚至她的手提箱還擱在旁邊的座位上,不知為何她下車的時候很匆忙,連随身的手提箱都忘記了。
“南美好玩麼?”路明非試圖打破車裡的沉默,他依稀記得開車的人是他的弟弟,剛剛去南美旅行。
“很好,有天空、山和河流,沒有霧和高樓阻擋你的視線,你可以看到目光窮盡的地方。”路鳴澤淡淡地說,“哥哥你也應該去那裡旅行。”
“好的,我會去的。”路明非下意識地說,完全沒有考慮南美有多遠和多貴。好像他是一位豪門的貴公子,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他去不了的地方,隻取決于他想不想去。
白色的日式樓宇出現在道路的盡頭,桃山時代的風格,門楣上張挂着紫色的家紋旗幟,兩側懸挂着紅色的條幅,條幅在風中龍一樣飛舞,一邊寫着“五月花形大歌舞伎”,一邊寫着“終劇櫻落”的字樣。
他們到達了銀座的歌舞伎座,東京最有名的歌舞伎劇場,風間琉璃曾在這裡上演他的《新編古事記》,恺撒和楚子航曾經觀摩過那場盛大的演出,但對路明非來說這是個陌生的地方,精緻而玄妙。
車在歌舞伎座前停下,門前空無一人,但是所有的燈都亮着。路鳴澤下車為他拉開車門,順手提起那個遺落在後排座位上的手提箱,他們并肩穿過長長的走道,走道上也沒有任何人影。
他們乘坐電梯下行,劇場竟然位于這座建築的下方,但路明非也沒有覺得很奇怪,路鳴澤看起來很認識路的樣子,他跟着路鳴澤走就可以了。
電梯門打開,是三層觀衆席的中型劇場,座椅都是純正的紅色,透着皇家般的雍容和典雅。舞台上也是燈火通明的,布景是一口白色的井,井底卻是血紅色的,井壁上爬行着各種妖魔鬼怪,似乎是象征着地獄。
但觀衆席上竟然空無一人,路鳴澤應該是包場了,後台倒是傳出樂器試音的聲音,似乎是演員們正在做最後的準備。劇場外響起銅鈴的聲音,這個路明非倒是懂的,他去過芝加哥的歌劇院,在那裡,演出開始之前服務生也會敲着銅鈴催促大家趕快就坐,演出随時都會開始。
“演出還沒開始嘛。”路明非松了口氣,對路鳴澤說。
路鳴澤沒有說話,引着他在觀衆席正中央的座位坐下,四面八方望出去都是紅色的椅背,他們仿佛坐在紅色大海的中央。
燈光暗了下去,黑暗中舞台越發明亮起來,随着小鼓響起,演出正式開始了。首先登場的是穿着燕尾服和亮紫色襯衫的老人,他跳着芭蕾亮相,臉上卻戴着公卿的面具,舞蹈結束的時候他摘下了面具,露出橘政宗的臉來。路明非恍然大悟,原來王将和赫爾佐格是同一個人的兩個身份。他好奇地看向身旁的路鳴澤,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這麼麻煩的手段向他揭開這個秘密。路鳴澤沒有回應,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幕混搭的歌舞伎劇。
好在座位旁邊就放着演出的介紹,路明非就着舞台上的燈光閱讀那份介紹,演員們的身份都在那上面寫明了,包括了赫爾佐格博士的前半生。
接着登場的是身穿黑色風衣的源稚生和女裝的源稚女,演員和現實中的人物完全看不出區别來,不過路明非也沒覺得奇怪,他下意識地覺得在路鳴澤包場的演出裡,這些都不足為奇。源稚生和源稚女帶着各自的人馬上演打戲,布景後面小鼓敲得密集如雨,格鬥場面也非常逼真,堪稱血肉橫飛,這麼逼真的特效能夠搬到舞台上來實在讓人大開眼界。路明非覺得有點不适應,但還能接受,隻是表演而已,再血腥再暴力也隻是假的。
倒是繪梨衣的出場讓他很驚訝,演員身上那件限量版的塔夫綢白裙分明就是他陪着在南青山的購物商場裡買的,他還記得買的時候店員說那是限量版的貨品,僅此一件了。
而且繪梨衣出場的時候他再度聞到了“櫻花之露”的香味,難道剛才乘坐那輛奔馳車的人就是這個女演員麼?路明非覺得自己混亂起來。
不過劇情很快就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這真是一幕扣人心弦的好戲,每個轉折都出于路明非的預料,随着一個個懸念被揭開,那個龐大的陰謀展現在舞台上,他再也無暇去想别的,和路鳴澤一樣全神貫注于劇情的發展。當赫爾佐格操縱着圓鋸要将源稚生肢解的時候,劇情終于進入了大高潮,繪梨衣從沉睡中轟然驚醒,威嚴的目光掃視整個舞台,宏大的背景音樂昭示着一位王的蘇醒,赫爾佐格和源稚女都在她的目光下戰栗。路明非也不由得戰栗起來,他驚疑地看向周圍,意識到這一切有什麼不對。舞台上的光照亮了路鳴澤的臉,那張帶着稚氣的臉半明半暗,漠無表情。
“偉大的……偉大的神啊!原來您還沒有死去!”赫爾佐格丢下解剖台上的源稚生,跌跌撞撞地奔向繪梨衣,手中緊握着黑色的木棒。
繪梨衣震怒了,向着赫爾佐格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狂風席卷整個舞台。可赫爾佐格在狂風中狠狠地敲着梆子,令路明非也顫抖的梆子聲裡,繪梨衣臉上的表情高速地切換,時而是路明非熟悉的那個女孩,時而是狂怒的王者,這一刻她的表情是害怕得要哭出來,下一刻又流露出君王之怒。赫爾佐格鼓起勇氣接近繪梨衣,眼中滿滿的都是貪婪,他逼近到三米以内的時候繪梨衣仍舊沒有攻擊他,而是像小孩子那樣驚恐地抱住了頭。這個動作最終給了赫爾佐格天大的膽子,他猛撲上去,把繪梨衣撲倒在地,把她的裙子撕開,露出雪白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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