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真誠的态度反而使魯迪猶豫了,他決定留下來,洗了個澡,古耐心的替他包紮好傷口時,已是漫天星鬥的晚上了。他們同睡在一張床上,古不熄床頭櫃上的燈,背對着魯迪,蜷成一團睡了,魯迪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小古,你睡了嗎?”他用手指遠遠的戳了古的背幾下。
“還沒呢。”古答道,變換了一下姿勢,面朝下躺着,頭向着魯迪這邊。
“你為什麼離開家?”
“……”古把下馬抵在柔軟的枕頭上,“我讨厭上流社會,人人都戴着一副虛僞的假面具……不,不僅是上流社會,似乎到處都是這樣,我覺得累極了,因為我不管跟任何人說話,都要仔細的先想上一想。鄧加麗嬸嬸雖然對我很好,可是那樣的生活并不能使我快樂,我必須趁自己被悶死之前,換一個新環境,一個全新的,我無法想象的那種環境。你呢?”
“他們不把我當人看,”魯迪沉默半晌,說:“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你還沒多大呢!”古笑道,魯迪也笑了。
魯迪猜古已經知道了他跑出孤兒院的真正原因,可古卻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令他對古,又多了一份敬意和信任。
“小古……你為什麼時候願意把自己的事告訴給我聽?”
古笑道:“因為你是個陌生人。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你我之間萍水相逢,為什麼不敞開心扉,讓自己輕松一些呢?”
魯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PART14綠廈4.再出發
第二天一早醒來,古已經起床了,在客廳裡收拾行李,他買了一隻小巧的行李箱,把自己那點東西塞進去,看來是準備作一次長途旅行。他見魯迪醒了,笑着招呼道:“早上好,魯迪!”古從沙發上拿起一個塑料袋,交給他。“裡面有兩套衣服,一些零錢。啊,對了,還有這個!”古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隻泰迪熊。“我還沒給它取名字。”他笑着說,“今天早上我在垃圾堆裡看見的,大概是因為款式不時髦了,才被主人遺棄了吧。魯迪,做人不能像這隻玩具娃娃一樣,原地踏步,等着别人來同情你。我要做一次長途旅行,不适合帶着它,你能替我照顧它嗎?”
魯迪慢慢的點了點頭,淚水已忍不住傾瀉而出。
“好吧,别這樣。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離别。”
古攬過魯迪。像個兄長一樣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背。
魯迪半晌說道:“我能知道你要哪兒去嗎?”
“不,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古笑了。“我想一個人靜靜,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他走了過來,替魯迪試去臉上的淚珠。“魯迪,你應該覺得高興,這樣一來,在你腦海中的我,就永遠是個好人了,不是嗎?”
魯迪拼命的點頭,他發現自己個像孩子一樣,恨不得扯着古的袖子大哭大鬧。此前,他一直把自己僞裝成一副大人模樣,仿佛什麼都做的出來,什麼都知道,可他畢竟隻有12歲,隻要時機一對,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被一個适合的人或事觸動了,他就會打回原型,顯露出最真摯的那一面。
“别哭了,下樓來送送我吧。”
古牽着魯迪的手,正要彎腰去提行李箱,魯迪已搶着替他拿了,古拍了拍少年的頭,兩個人一同走出旅店,服務員早已替他叫好計程車,古低頭鑽進車中,搖下車窗,喚來魯迪。
“魯迪,把眼淚擦幹。這不是我第一次從包圍着我、愛着我的人們身邊逃離,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權力去享受他們的愛。不過這一回,我有幸遇到了你,人生能有幾個意外呢?打起精神來吧,魯迪?維克!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我卻是個被放逐的人。”
車子起動了,魯迪想伸手挽留,卻抓下古别在胸前的一枝紅色康乃馨,這朵美麗的鮮花離開了主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生命力,細碎的花瓣在魯迪的指間飄落。魯迪看着車子遠去,懷裡是古送給他的禮物,他感到前途茫茫,但是決不認輸!魯迪咬着下嘴唇,他決定向孤兒院相反戈一擊方向走,随便去哪裡都好,可這一回,他決然不會再教人随便的欺負他!
PART14綠廈5.演出
2008年的英國倫敦,這裡正要舉行搖滾巨星普羅米修斯的演唱會,一個月之前,倫敦的大小酒店都已爆滿,為了一睹偶像的風采,狂熱的粉絲們成批成批的湧入倫敦,有些則幹脆在公園長凳或簡易帳篷裡安家,靜等一場超級秀的開場。為預防粉絲滋事,倫敦加大了警力巡邏,同時各大電視台都開始播出普羅米修斯的音樂專輯,為演唱會熱身,大街小巷到處可以聽到他具有情緒張力、時而嘶啞時而低沉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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