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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第1頁)

白公主的葬禮因對Eol的處刑而晚了一天,儀式進行時她的屍體已經因毒素侵染而變形。剛多林之主用她生前最愛的白裙與白鬥篷将她的屍體包裹住,她靜靜躺在棺木裡,如蚌中一顆雪白珍珠。

由于剛多林從未有過死人,屍體被臨時放置在側殿的宴會廳,殿堂富麗堂皇又冰冷無比,從穹頂到長椅的裝潢都使Maeglin渾身不自在。宴會廳的大理石牆外隐約傳來幽怨的哭聲,他聆聽了許久,才發現那是樂團正為公主演奏悼歌,保佑她的靈魂平安回到曼督斯的殿堂。Maeglin跪在母親的屍體邊,恍惚中将母親在他少年時賜予他的小刀掏了出來。他大概本是想在這陌生的環境中找到些許慰藉,卻看見那屍體在愈發尖銳高昂的歌聲中擡起了一隻手,用包裹着層層紗布的手将Arakano的匕首緊緊握住了。一陣甜蜜又恐慌的戰栗,他将母親的手指合攏,将最後一束白花放在她的身旁,顫抖着站起身來,隻覺得周圍的一切耀眼到不真實。

他走回坐席,Turgon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們都失去了一位至親。”

他敷衍地應了一聲,轉頭去看低頭坐在Turgon右手邊的美麗的Idril。她和她一點也不像,但當她微微側過頭來,眼睛下垂,嘴角緊繃,那副厭倦的神情和母親簡直如出一轍。此時她的厭惡竟是這片死寂中唯一能使他安心的東西。

牆外的歌聲停了一會兒,随後變得越發怪異,他依稀聽出他們在贊頌維拉的大能,祈求衆水的神靈不要将公主的靈魂吹散,就像吹散他們的船隻那樣。那樂聲越來越響,似是千萬隻野獸一齊對着月亮長嚎,自精靈于奎維耶能湖畔蘇醒之時便開始長嚎……竟有這樣多的人在為她而唱,他想,她的生命中怎麼能容得下這麼多的人?

她曾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此時又如此輕松就抛棄了他,而他早就見到了這樣的迹象,卻無法加以阻止。她曾希望衆神護佑他的一生毫無災禍,殊不知他的命運早已被譜寫在大樂章中,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落入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中。我純潔的、一無所知的母親啊,天真的女獵手啊,冰冷的雙手、浸滿樹林芳香的胸脯、小又軟的腳、編織牢籠的雙唇……如今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已經悄然離去,引領他生活的事物中不再會有愛。

夜還很長。Maeglin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手裡仍握着亡母的一撮頭發。有些松垮的黑色悼服垂在他的腳背上。他一生中從未如此盼望過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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