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父親總是那麼忙呢?”
黑發的男孩坐在涼亭的圍欄上,學着梅迪奇慣有的動作晃動雙腳,身上黑色的麻布長袍下擺随之搖晃。
金發男孩沒有擡頭,而是靜靜地在紙張上描繪着簡筆畫,語氣溫和地回答着兄弟的疑問:“因為我們的父親,擁有很偉大的力量,所以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單純就外貌而言,兩個孩子看上去也就五歲左右,個頭隻比卓娅稍微矮一些,這讓待在旁邊、安靜無聲的卓娅,顯得像是一位跟祂們年紀相近的姐姐。
“卓娅,為什麼你從來沒有變化?”阿蒙正了正右眼處的單片眼鏡,黑色的眼睛裡裝着總在發亮的好奇心。
卓娅側過頭,銀色的發絲從發髻上散落,垂落在那轉動的光點外:“因為我的殼是固定的。”
男孩揚起臉,笑容陽光燦爛:“既然隻是殼,那我們可以換換嗎?我想寄生你的殼試試——”
“不可以。”卓娅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阿蒙的話。
“梅迪奇都從來沒有拒絕過我的寄生!”
亞當手中的炭筆停頓幾秒,重新畫出一個黑腦袋的小人:“梅迪奇也從來沒有同意被你寄生,每次祂都察覺到了。”
年幼的黑發神子雙手環在胸前,氣鼓鼓地看向自己的兄弟:“你應該向着我說話才對,明明你是我的哥哥。”
亞當從充滿塗鴉和零散文字的紙上擡起頭,看向卓娅:“你不是我們的姐姐?”
卓娅頭部的光點緩緩沉積到底部,說話時的嗡鳴聲都大了幾分:“我不是。”
“我以為那是你在這段關系中相應的身份,是被安排好的……畢竟父親創造了世間一切,你難道不是祂的造物之一嗎?”
亞當的目光清澈且誠摯,沒有摻入任何一絲像阿蒙惡作劇時的戲谑,祂是很認真地問出了這些話,考慮着其中關系。
但是卓娅實在難以回答,祂不禁開始思考,如果是達日博格或者薩斯利爾在這,會怎麼回應這個問題?
想不出來,于是卓娅采取了回避話題的選擇:“親人是更加緊密的身份,而我不是你們的姐姐,一直都不是。”
“妹妹也可以。”阿蒙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直橫躺在旁邊石椅上,假裝打盹的梅迪奇忍不住了,爆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烏洛琉斯奇怪地瞥了一眼,發現幾人沒有打起來的趨勢,也就收回目光,繼續沉浸在手頭的繪畫中。
亞當手中的炭筆轉動,在牛皮紙邊緣草草寫下兩個詞:“啟示的來源。”
卓娅的光點停滞了片刻,才重新流動起來:“那也不可能。主的神子,隻有你們兩位。”
“我知道啊,這都是寫在聖典上的事情。”阿蒙笑嘻嘻地轉了一下鏡片,微光遊走,祂的手中就多出了一本用金線裝裱的書籍,厚重的大部頭跟磚塊沒差别。
梅迪奇坐起身來,沖着阿蒙眯起眼睛:“哪來的?”
阿蒙高興地揮舞着自己的戰利品,完全沒有哪裡做錯了的自覺:“從那個長胡子身上偷的,就是祂來講課的時候。”
赫拉伯根?那算了,看那頭老巨龍吃癟也挺有意思的。這麼想着,梅迪奇的态度又恢複了之前的散漫:“下次别這麼做了,跟别人說一聲。”
“好哦,那我能偷走你的能力嗎?”阿蒙眨了眨眼睛,右手已經抵在了鏡片邊緣,滿臉期待地望着梅迪奇。
“不能!”梅迪奇反應迅速地堵了上去,“下次把聖典給還回去!”
“怎麼這樣……”阿蒙将下滑的鏡片塞得更緊一點,然後随手翻着放在膝蓋上的聖典,“我明明在這裡能看到所有人啊,但是為什麼沒有講卓娅你的事情?難道你并不信仰我的父親嗎?”
喲,好問題。這次就連梅迪奇都饒有興趣地看過來,因為将烏洛琉斯視為朋友,祂對同為“怪物”途徑的卓娅,态度一直不怎麼友好。
也不知道阿蒙是被梅迪奇隐約的敵意所感染,還是單純想要讓卓娅難堪,才刻意提出了這種問題。
畢竟卓娅從來都不會用“主”稱呼阿蒙的父親,跟其餘人都不同,阿蒙注意到這點很久了。
亞當手裡的炭筆劃出一道圓弧,勾勒出一圈橢圓的小鳥,祂似乎并不滿意,在旁邊寫下了兩個潦草的詞語:“回避,質疑。”
片刻沉默,卓娅輕輕搖頭:“我與達日博格間有着交易,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梅迪奇嗤笑了一聲:“是不會,還是不敢?”
“你可以去問達日博格。”卓娅很輕松地将這話塞給梅迪奇,瞬間便堵上了“紅天使”的嘴。
烏洛琉斯在畫布上塗抹黑色發梢的手,突然間有所停頓,然後祂轉過頭來:“你好像有點變了。”
卓娅面罩下的光點微微顫動一下:“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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