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躲在街門後就猶豫着,心想是不是去獵戶村或者村裡相熟的人家躲一躲,這白馬主人等到晌午還沒看見自己,總不可能還不走吧?要留在這裡過夜嗎?笑話,這又不是去年的風雪夜,他們被阻住了。誰知剛想抽身而去,卻不料那街門旁拴着的大白馬把周圍嫩草盡皆吃完,于是擡起頭來尋找新目标,這一下竟看見了阮雲絲,那是蘇名溪的心愛坐騎,自非凡品,且馬兒也是十分通靈的動物,因此仰起脖子一聲長嘶,隻把阮雲絲吓了一大跳,身子一蹦,就蹦到了街門當中。蘇名溪彼時正在她家裡坐着,聽見馬嘶聲就站起身走了出來,看見阮雲絲,便失笑道:“聽淬雪的叫聲,我就知道是阮姑娘回來了,它很少對人這樣親熱喜歡的,阮姑娘是為數不多的一個。”阮雲絲看了看那沒有一絲雜毛的大白馬,心想這是對我友好嗎?根本就是和我作對吧?隻是她怎麼可能真和一個畜生計較,因心情更加不好,面上就勉強笑了笑道:“蘇公子怎麼又過來了?上回送的螃蟹還沒吃完,都讓我腌上了。”蘇名溪還沒等答話,鐘南就奔了出來,嘿嘿笑道:“今兒真巧,咱們剛上山,就遇到蘇公子和家人來打獵,蘇公子見我打柴,就和我說該送些柴炭過來了。”阮雲絲看了蘇名溪一眼,聽他笑道:“是啊,和南哥兒真是有緣,竟然在山林裡也能遇上。我見他們采了許多蘑菇,南哥兒又誇贊姑娘的那個巴頭餃子好吃,老實說,我還沒吃過韭菜配什麼巴頭餡兒的餃子呢,忍不住就想過來開開眼界。阮雲絲不由得就瞪了鐘南一眼,她心裡哪還不清楚?打獵遇見了倒也尋常,隻怕是這鐘南崇拜蘇名溪,正不知該如何讨好兒,索性就把自己的餃子給出賣了。一念及此,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那目光恨不能從鐘南身上撕下塊肉來,心想早知今日,我當日發的什麼善心?這哪是收留回來兩個幫手,分明是收留了一個叛徒啊。鐘南看見阮雲絲的目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才知道剛剛嫂子的話一點兒也沒誇張。看阮姐姐那眼神兒,恨不能吃了自己似的,怪不得嫂子怎麼也不肯替自己頂罪。蘇名溪讓阮雲絲三番兩次的明示暗示,如今臉皮竟也厚了很多。見鐘南的瑟縮樣兒,他便忍不住笑道:“阮姑娘這是在外面受了什麼氣?怎麼看南哥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呢?還是中午飯沒吃,餓了?”阮雲絲氣得壓根兒都癢癢,心想混蛋,你特麼是明知故問吧?怎麼這臉皮都厚了些?這是誰給他訓練的?她卻不知這功臣正是自己。因見芸娘和鐘秀還有那個蘇名溪的影衛王彪也出來了,隻好無奈道:“這大晌午的,你們還沒吃飯麼?”蘇名溪笑道:“都想等着見識下姑娘的手藝,自然沒吃飯。是了,本來想帶些獵物過來,芸娘說你們吃不動,隻是臘肉腌肉就弄了好幾壇子,我想着也是,你們幾個的飯量終究還是小,吃不了,倒不如等吃完了我再送新鮮的來吧。”蘇名溪聰明就聰明在這個地方,他明知阮雲絲不願意和自己來往,但他又偏偏想來。臉皮與心情之間,他也隻能選擇後者,而且每一次來,絕不因為阮雲絲的态度而改變一貫的溫柔體貼,俗語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啊,因此阮雲絲就算心裡吐血,表面上也什麼都說不出來。“吃燒烤吧。”看着對面咧着大嘴笑得憨厚無比的王彪,再看看身旁溫柔笑着的蘇名溪,阮雲絲隻覺自己不管怎麼出拳,都是打在棉花上,心中隻泛起一陣陣無力感。因隻好揮揮手,無精打采的對鐘南道:“去冰窖裡拿幾隻鱿魚過來,是了,芸娘,你們采了蘑菇回來麼?”“采了很多呢,還有許多松茸。”芸娘這會兒也得賠着笑臉,鐘秀也在一旁插嘴道:“蘇公子雖說沒帶獵物來,卻還是拎了兩隻山雞,說是炖蘑菇極好的。”阮雲絲擺擺手道:“行,那你們就去炖湯吧。”她這裡将燒烤的攤子搬出來,這也是在去年過年的時候兒買的,除夕時就和兩隻狗吃了燒烤,如今拿出來,略微一清洗就可以用。蘇名溪站起身道:“既然要燒烤,怎麼能少了肉?且等我再去獵一隻鹿來。”話音未落,就聽芸娘笑道:“小公爺不必忙,大前兒王嫂子送的那條鹿腿還沒動,正好切了烤鹿肉吃。”談情說愛一行人便忙活起來,阮雲絲在案闆上切着鱿魚片,忽見芸娘湊過來笑道:“說起來,這燒烤早就想吃,你也說過,到時候會弄醬料蘸着吃,味道格外好,如何?那醬料你放在哪兒呢?”阮雲絲氣得牙根兒都癢癢,瞟了芸娘一眼恨恨道:“就你這記性好是吧?還想着醬料……”一語未完,隻聽王彪在身後道:“醬料?什麼醬料?阮姑娘這裡總有新奇東西給咱們吃,老王烤肉也吃過無數次,隻知道往肉身上刷調料,可還不知道這醬料是什麼呢。”阮雲絲氣得心口都發疼了,隻是到如今,也沒辦法說什麼,把那刀下鱿魚輪換着想成是芸娘蘇名溪王彪鐘南等人,狠狠切了一通,這才回身去櫥櫃下拿出芝麻醬和自己腌制的海鮮醬韭菜花兒一起拌了些粗糙醬料。這是後世的吃法兒,其美味鮮香早已被生意興隆的燒烤店和火鍋店證實,所以蘇名溪等人都是大呼過瘾,蘇名溪還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包鹵雞爪,笑着道:“想着姑娘和芸娘都喜歡吃這個,所以回來時順路買的。”阮雲絲看着那包雞爪,心中恨恨道:就算我愛吃,我能當着你的面兒啃雞爪子嗎?但轉念一想,或許粗魯的形象能夠讓蘇名溪從此後望而卻步。因想到此處,就強忍羞恥,拿起一根雞爪子便啃起來,但是那種粗魯的動作,她卻是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了。這桌上就蘇名溪和阮雲絲兩個。其他人都自覺着是奴仆,所以另聚在别的桌子上。奈何阮雲絲的吃相并沒有吓倒這位儒雅溫柔的小公爺,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話,竟是有許多想法都不謀而合。阮雲絲也意識到這樣下去可危險了,若讓眼前男人認準了自己就是他的紅顔知己,那後果是絕對不堪設想的。因想來想去,決定為了一勞永逸。她要勇敢的戳開蘇名溪瘡疤,反正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在又啃掉一根雞爪後,阮雲絲便注目看着蘇名溪,輕聲道:“我有一些事情不明所以,想求教小公爺。當日您……您被逃婚的事情天下皆知,小公爺心情是……是怎樣的?”蘇名溪大吃了一驚,可以說,阮雲絲這個話題是非常冒昧的。如果不是幾人面前都沒有酒,他幾乎要以為對方是喝醉了。但不知為什麼,若是别人問這問題。蘇名溪早已是心中愠怒,阮雲絲問出來。他卻隻覺得驚愕,并沒有憤怒等情緒,按照小公爺想來,大概對方遇到負心漢。自己遇到負心女,也算是同病相憐吧。因隻是微微驚愕了一下,便淡淡道:“心情能如何?剛知道的時候,難免憤怒,也怪罪于忠信侯府。隻不過如今六年多過去了。那逃婚女子早已與我無幹,我甚至和他父兄都不似先前那樣老死不相往來了,雖稱不上什麼冰釋前嫌。卻也有點頭之交,姑娘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阮雲絲有些怔忡,看着對面男人的俊雅面龐,心中喃喃道:他……他已經不怪父兄了麼?倒是大度得很。若……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破,我是不是也可以求他的庇護,讓我可以繼續在這世間逍遙?呵呵呵……别傻了阮雲絲,他原諒了你父兄,隻因為他們也是無辜被連累的。你和你的父兄又怎麼能一樣?你可是罪魁禍首啊。“阮姑娘……”蘇名溪又叫了一聲,阮雲絲見他目中已經泛起了一絲懷疑之色,不由暗暗怪自己玩火自焚,連忙低下頭故作傷感道:“是我冒昧了。實在是因為今日在街上遇見我之前的丈夫,一時間心生感慨而已。”蘇名溪若是兔子,這會兒那耳朵就能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刷”一下豎起來,饒是如此,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輕聲道:“遇到前夫,那……那人可曾難為過姑娘?”阮雲絲搖搖頭,苦笑道:“若是他有意難為我,我這會兒也就回不來了。我隻是覺着,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卻又非讓我遇到他,真有些造化弄人的滋味。他以為我恨他,可我對他早沒了愛,哪裡還會恨?”蘇名溪看着阮雲絲飄渺的神情,呼吸忍不住就有些急促,是以雖然理智上告訴自己,這些話決不能問出口。但嘴巴卻似根本不受大腦控制,自顧自道:“姑娘懂得情愛滋味嗎?”這回換阮雲絲詫異的看着蘇名溪了。隻是當她認真思考起對方的問題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答案。“情愛滋味?人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想來這該是刻骨銘心的。可我如今見了他,真是無愛亦無恨,心中平靜如水。若這樣說,我該是沒有愛過他吧?隻是當日,我真的亦曾全心全意為他付出過,連自己都被抛在腦後,那這到底算不算是真正地情愛呢?”蘇名溪喃喃道:“這我哪裡知道?當日我訂婚時,聽聞那阮家小姐亦是難得的好女子,心中也曾有過期盼渴望,卻不料她竟逃婚而去,徒留下我受萬人嘲笑。之後雖然又娶了名門之女,但不知是這心裡終究不好受,還是我和她有緣無分,對她,我始終沒法一心一意的對待。那兩個姨娘就更不用提,直到她難産走了,我雖同情痛惜,卻并不覺得如何想念。到如今,我雖然還算是風華正茂,一顆心卻似古井不波,也隻有小白能讓我付出這一份父愛了。”他說完,看到對面阮雲絲低垂臻首,似在認真傾聽思考的模樣,心中便猛然一動,暗道我真的是心如古井不波嗎?若真是如此,為什麼我總是願意到她這裡來?聽她說那些不冷不淡的話,我不覺惱怒還覺舒服歡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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