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一種奇特的東西,它可以随着時間久違,卻也能在某個瞬間重新複蘇。
紀顔就是如此。
明明之前看到那件毛背心什麼都想不起來,如今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銀笙如獲至寶的土黃色毛衣背心,隻是紀顔去到當地,沒有帶夠衣服随手買的而已。
紀顔想起銀笙腳踝上的疤痕,一開始她以為是人販子弄的,原來是捕獸器所緻。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紀顔為一開始認為銀笙是被人販子拐賣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
銀笙眼瞅着紀顔的神情,知道她終于記起了他們的初遇,他的眼眸彎了彎,似乎在笑。
“你不知道吧,每天晚上你抱着我睡,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肚子,還會跟我親親,跟我說着你的心事,雖然我當時聽不懂,但那時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溫暖這種東西。我的腿好了之後,因為貪玩就跑了出去,誰知道被一群毛孩子拿着彈弓追着打,當時的我實在太弱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是你,你再次救我了,我還記得你當時的樣子,拿着掃帚,神情剛毅,散發出一種不屈不撓的英氣,全身散發出月華般的光芒,我那時就認定,你就是我相守一輩子的伴侶,後來,我好了之後,我的家人來尋我将我帶走了,我最大的遺憾是沒能跟你道别。所以我立誓,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再次找到你,而找到你的關鍵就是毛背心上面的意味。”
也許是說話說得有些多,銀笙的氣息有些不穩,聲音顯得有些破碎,可是裡面卻蘊着深沉的情意。
紀顔眼眶漸漸濕潤,淚水悄然滑落,那心靈深處最柔軟的角落被觸動。
“我那時想去死,是你,是你告訴我生命的可貴,在與你相處短短的日子裡,你軟化了我的心,也治愈了我的病……”
紀顔環住了銀笙的脖子,如今他的脖子上都是雪白的毛,脖子也比人類粗了許多,這次輪到紀顔将下巴埋進他柔軟的毛發裡。
萦繞在鼻尖的依舊是他幹淨清新的氣味。
銀笙的眼神他透露着無盡的哀傷,宛如一片流淌的憂郁海洋,“阿顔,我這副身子快不行了。”
紀顔帶着濃濃哭腔問:“為什麼會這樣?有辦法救你嗎?我能做什麼?”
銀笙的額頭抵住了紀顔的額頭,極緩極輕地說道:“那刀子有毒,我大出血了,但是人類的血液其實與我并不相容,強硬注入反而破壞了這具人類身子的平衡,這便是我昏迷不醒的原因。如果我再不離開,在我合眼的那一瞬,我就露出真身,這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即便是屍體,也不能讓其他發現的,我臨走前,想再看你一眼……”
紀顔臉色極其慘白,滿臉的不敢相信,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一霎間蓄滿了淚水,先是哽咽,再是抽泣,最後便了崩潰大哭。
“不要,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凄涼悲恸的哭喊聲在慘白的月光下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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