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咦了一聲。
“你們這些人什麼毛病?居然在賠錢和進大牢之間甯願選擇蹲大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從沒見過這樣的平民。
而陸實則搖着頭,對李青峰道。
“李把總有所不知。”
“南沿線實在太窮了,這裡的人從未吃飽飯,要是進大牢,官府還得管飯,雖然一天隻有一頓稀粥,但是也能給家裡節約一個人的口糧。所以,他們對大牢很向往。”
“但是,南沿線的官府大牢早就破爛不堪,連耗子都不願意光顧,哪裡還有多餘的稀粥供應呢?”
陸實想起前段時間,很多平民都想犯點小事,好把自己送進大牢,所以,他現在對大部分的小事都視而不見。
實在是大牢承受不住這麼多人的吃喝。
要是有辦法,他願意祭獻一半生命,讓南沿線的百姓活得更好。
可惜,他也是半截身體入土的老頭子了,哪裡還有其他能力呢?
李青峰看着擠在一起,衣不蔽體的十幾口人,動了動嘴唇,到底沒再說出把他們全部關進大牢的話。
三人沉默着回去。
背後還傳來百姓不甘心的聲音。
陸實朝他們拱拱手,步履蹒跚的往縣衙走去。
而阕雲升,則和李青峰回了驿站。
看着驿站裡破破爛爛的牆壁。
李青峰感歎。
“小子,你說,我們還有多少銀錢,不如設個粥鋪如何?”
阕雲升累了,一進屋就躺下,他還覺得腿上有點痛。
閉着眼,手枕在後腦勺下。
有氣無力的道。
“有也不能。”
李青峰本來也躺着,聽見這話,一骨碌坐起來,語氣裡都是不可思議。
“你小子說得不對啊,你多有正義感,據說在扶風縣裡,你家就經常施粥,怎麼到了這裡,你就變了。難道就這樣看着他們吃不上飯,個個餓得面黃肌瘦?”
阕雲升翻了個身,聲音從牆壁對着的地方回過來。
帶着低沉的嗡嗡聲。
“不是不想,是沒用。”
李青峰瞬間走到他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小子,你說說怎麼沒用了?殿下想着你受苦受累,給了不少安家費吧?拿一點出來不算什麼。”
阕雲升懶得轉身,隻是不想和人太近接觸。
于是,往裡面挪了挪,李青峰第二次想拍他就落了個空。
躺着仍然抱臂的阕雲升低聲道。
“就算我們天天施粥,你的錢全部拿出來足夠支持多久?何況這是一個縣城,再怎麼破舊窮苦,人也不會少,你能确定等有一天沒錢了,粥鋪開不下去,接下來又該怎麼辦?那些百姓會怎麼想,怎麼做?你承擔得了沒了粥鋪,那些百姓的怒火嗎?”
李青峰的手掌落不下去。
他怔怔的思考。
“你說的也有道理。”
頓了頓,他又道。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看着,什麼也不做?”
阕雲升歎了口氣。
“怎麼做不是我們決定的,而是官府決定,朝廷決定,我們有自己的職責,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現在,我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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