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黑煙中。
氣勢如山嶽崔嵬的巨蛇一個擺尾,又重新顯現出了人軀,他冷眼觀望着仗劍起身的陳珩,不禁一皺眉。
越攸聽出了那話語裡破釜沉舟的意味,雖想不出陳珩到底還能怎般施為,心底卻還是隐隐生出了一絲事态超乎掌控外的不妙之感。
“你眼下胎息已盡,施展不出什麼道術來,而縱是回複,單憑你的練炁修為,也難使出陰蝕紅水和那先天大日神光的真正威能來!”
越攸沉聲開口,一字一句道:
“至于太素玉身,雖的确是個不凡,但越某終還是要技高一籌!你已無計可出,又能怎樣。
莫非是想故技重施,借用符箓外力翻盤?
若真是這般作想,我勸你還是早些死心罷!你真以為區區幾張武春烈雷符,就能傷得了我?!”
陳珩聞言輕笑了一聲,神色淡淡。
誠如越攸所言,他方才在那場鬥戰中,已是拼盡了所有,再也無别的法子。
玄境八層的太素玉身赢不了敵手。
而神光、紅水等,也礙于修為緣故,使不出真正的功用來。
餘下。
如極光大遁、寂然天宮制聖祈禱大法二類。
或是缺了外物為引,不得其門而入。
或是不知那些可将己身轉煉成為天魔的古老邪功,同樣也修行不成。
至于此先被陳珩視作保命底牌的鬥箓,更不必多提,不反戈一擊,已算是萬幸了。
如此一來。
除了一腔無謂的血勇外。
他倒實是已然本領窮盡……
“你小子何必這般執拗,快快活活跟我回了先天魔宗,好生享上幾年榮華富貴不成麼?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再欺瞞你了,玉樞或有可能是對你存着惡念,但你若真如陳祚、陳道正一般天資出衆,他亦是會将你好生栽培。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殊恩,又有何不好?”
此時。
越攸神情頗為惋惜地看了陳珩一眼,歎息搖頭。
他與陳玉樞早已是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相。
對于陳玉樞麾下勢力的增進,自然樂見其成,也因而對陳珩生了愛才之心。
所以才會在鬥法中,一直勉強壓着心頭兇戾,将陳珩隻傷不殘。
越攸自忖,此子無論心性、謀斷、氣度或是機緣,皆為上乘。
以一介與散修也無異的小門小戶出身,居然能走到今日這般田地,實屬難得!
而今所缺的,隻是一片更廣闊天地。
若是能夠拜入先天魔宗等大派————
更無疑是龍遊入海,虎奔山林,隻待一飛沖天!
“看來你心意已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生地不識擡舉!
最後再多言一句,你若現在及時悔過,一切還有斡旋餘地,玉樞應是會予你一線成道之機,否則,便萬事皆休了!”
自诩一番推心置腹後,見陳珩面色依舊平平。
越攸将肩頭一聳,感慨道:
“不過,你先前是怎察覺到我言語中未實之意的?”
“太素玉身此法可與冥冥中天機交感,你自顯形後,這門神通的示警便令我心驚肉跳,如芒在背,我又如何能信你?”
陳珩灑然長笑一聲,眼簾一開,大喝道:
“而至于所謂的予我一線成道之機,倒是大可不必!
我陳珩此生求道修行,自當剛勇猛進,逢山開道,遇水搭橋,有不平處斫不平,鬼神阻路便殺鬼神!但憑手中三尺劍,也要斬得天宇開霁,殺出一片清霜淨空來!
無拘無束,長生逍遙,才方是此生所願!又怎可将性命幹系盡負于他人之手?!”
這壯志豪邁之音一經發出,便殷殷如雷,在黑煙之中隆隆發響不絕,震得草木低伏,煙屑似飛。
越攸面有異色,剛欲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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