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基裡宣布撤退時,肖恩心存幻想,以為會有一架直升機來接。然而機器人隻是花了一兩秒鐘找準了一個方向,便邁開腿跑了出去。
大失所望的肖恩趕緊跟上,跑出一段距離後才意識到機器人對他的照顧,否則的話瓦爾基裡完全可以鑽下水道離開。
至于這座城市,肖恩完全無感,他又沒來過這裡,更不認識這裡的人,所以憑什麼呢?憑你們強拉了我的壯丁?
肖恩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了給他登記的那位軍官,搞不好冒名頂底的事一開始就暴露了,但反正是個用完即棄的一次性炮灰,幹嗎要在乎。
但陰錯陽差,他現在确實有了“身份”,瓦爾基裡算是佐證。隻要能跑出去,那麼他就可以用“肖恩”的名字生活下去。
但前提是要跑得出去……等等,打住!
所謂的心想事成并不存在,越是想越期待反而越會不靈,這是肖恩深信不疑的迷信。
“咚咚咚”,“噔噔噔”瓦爾基裡的腳步聲可真夠響的,虧他以前竟然沒在意過,而空曠無人的死寂街道則放大了這一點。
頭頂上的天已經紅到快要滴血了,多看一眼都覺得暈,可腳下的大街又深埋在兩旁建築的陰影裡,一腳踩下去有時候會看不到鞋面。
星星和月亮很久都沒看到了,也許現在是白天了?肖恩一不留神擡起了頭,當即迷失在這片血色的天空裡。
沒有星光,雲彩,黑夜和滿是隕石坑的月亮,連那顆面積大到可的五芒星也不見了。沒有任何參照物,沒有一絲雜色,隻有純粹的比血液都濃稠的紅。
瓦爾基裡叫了他一聲,肖恩才回過神跟上去。
他不停地碰到路上的雜物,有軟也有硬。硬的好辦,無非是垃圾桶,消防栓,碎磚頭。可要是軟的……那豈不是?他忽然腳下一空,踩進了一道地縫裡,兩邊層次不起的斷裂面快速擦過他的小腿,落到膝蓋的位置腳才觸到底。
他被卡住了,試了幾回都拔不出腿。
開口求救對于男人雖然丢臉,可現在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
瓦爾基裡不愧是機器人,沒等他喊就已經回過頭查看。也就是在此時,腳下的裂隙忽然爆發出了光與熱,滾燙的蒸汽鑽進褲腳直沖裆部。
似曾相識?
死到臨頭,肖恩的反應僅僅是盡可能地往後仰。瓦爾基裡及時趕到,頂着噴出了幾米多高的白氣俯身彎腰,強行從裂縫裡拔出了他的腳。
瓦爾基裡放任肖恩坐在地上喘了會氣(當然是以機器人的标準,可能都沒三秒鐘),然後才動手拉人。
就在肖恩像條落水狗似的直喘氣的這幾秒鐘,裂縫已經擴張到了幾十公分寬。一輛橫躺在路中央的摩托車掉了進去,發出的是“噗嗤”的悶響,像是跌進了爛泥塘裡。爆炸約莫在幾十秒後發生,并且引發了激烈的連鎖反應,熔岩透過裂縫,開始向外噴射。
高熱的熔融物質堪堪落地,過不了一會兒便凝固了,然而這隻是先頭部隊。方才的爆炸如同擰開了水龍頭,更多的岩漿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地上的垃圾最先被點燃,充當了一場沖天大火的馬前卒。風則成了下一個幫兇,把燃燒物包括一些熔岩吹到更遠的地方,火災向路邊的汽車擴散。
無主的車一輛接一輛火焰纏身,變成定時炸彈,肖恩跟瓦爾基裡又跑起來。可憐他的左腳先被崴到再被卡住,兩次傷到同一部位,就算是給到大象劑量的麻醉藥都不管用。才跑出兩百米肖恩就疼得踮着腳往前跳,瓦爾基裡再次停下來等,既沒責怪也沒流露出要丢下他獨自逃生的意思。
更妙的是,瓦爾基裡竟然知道照顧男人面子,沒直截了當抱起他跑。肖恩大為感動,心想等出去後一定要去瓦爾基裡的制造廠長長見識,沒準買一個回家,就買瓦爾基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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